终于撬松一块,挪开时,粗糙的棱角狠狠划过右手背,瞬间豁开一道血口。疼得我倒抽冷气,撬棍差点脱手。顾不上管它,咬着牙继续。折腾了仿佛一个世纪,才勉强清出个能爬出去的窄缝。代价是腰上的绷带又透了,新添的手伤血流不止,整个人累得几乎虚脱。
此时的我像条濒死的虫子,先把背囊用手顶出去,然后脸朝下,右肘和左膝配合着,一寸寸把自己往外拖。粗糙冰冷的水泥门槛像锉刀一样刮擦着胸腹的伤口,剧痛几乎抽走意识。腰间的绷带被扯开,温热的血涌了出来。当身体终于完全脱离缝隙,趴在巷子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时,只剩下剧烈地喘息和无法控制的全身颤抖。
冰冷的晨风猛地裹上来,带着一股极其复杂的末世气息:昨夜诊所大火残留的焦糊辛辣挥之不去;更深层是种变异的腐臭,仿佛昆明高原残存的、无形的紫外线在无声地加速着万物的腐败,混合出一种甜腻的酸腐、硫磺的臭鸡蛋和烂肉深度糜烂的腥臊,顽固地粘附在鼻腔里。再没有辛勤的环卫工人来打扫环境,本就风大的昆明此刻漫天灰尘,无处不在的细微尘埃吸入肺里,带着粗糙的颗粒感,在低垂的灰黄光线里,织成一片朦胧的、令人窒息的帷幕。最令人心悸的,是声音的绝对贫瘠。没有鸟鸣,没有虫嘶,没有风声掠过树叶的沙沙声。只有极远处偶尔传来的一声拖长、空洞的丧尸嘶吼,如同投进深潭的石子,激不起任何涟漪,反而更衬托出这片废墟令人窒息的绝对死寂。昆明的“春城”之名,在此刻成了最残酷的反讽。
诊所后墙焦黑一片,部分坍塌。我昨晚摔落的地方,血迹混合着泥污已变成黑褐色。巷子口被倒塌的杂物堵塞,缝隙间能看到主街更远处扭曲的车辆残骸和几个漫无目的游荡的佝偻身影。
重返诊所废墟的念头,被腰腹间持续的温热感和全身的虚弱不断拉扯。我找到一处低矮坍塌口,撬开松动的水泥板形成一个勉为其难可以让我进入的狗洞。我先将背囊推进,再忍着腰腹伤口在爬行时被尖锐碎石反复刮擦所带来的剧痛,极其艰难地爬入焦黑、滚烫、烟尘弥漫的废墟内部。
诊所内部景象比昨夜更显破败。余温尚存,空气灼热污浊。天花板部分塌陷,焦黑的残骸堆叠如山。几具烧焦蜷缩的丧尸尸体散发着恶臭。目光扫过,墙壁上残留着大片喷溅状的黑褐色污迹和可怕的凹陷坑洞,散落的骨片和扭曲的金属输液架无声诉说着曾发生的恐怖力量碰撞——那绝非人力或普通丧尸所能造成的破坏。
“嗬…嗬…” 低沉、规律、带着病态韵律的嘶吼从深处传来。循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极其缓慢地挪到一面倒塌的墙壁后面,从一个裂缝小心地窥视过去。景象让头皮瞬间炸开:一只穿着白大褂、半边身体被烧焦的丧尸,下半身被一根巨大的、裸露的钢筋刺穿,钉在了地上。它没有挣扎扑咬,而是低垂着烧秃的脑袋,喉咙里持续发出那种低沉、规律的“嗬嗬”声。更诡异的是,它的双手正以一种缓慢、僵硬、却又极其精确的动作,反复地翻动着身边散落的几具焦黑的人类骸骨!它拨开肋骨,抠挖眼窝,甚至拿起一根臂骨凑到鼻前嗅闻,专注得像个进行病态研究的学者。
一股源自未知的、深沉的恐惧瞬间攥紧了心脏。这与狂暴的扑咬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秩序感。屏住呼吸,缓缓后退,不敢发出任何一丝声响。此地绝不可久留!这诡异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警告。
小心翼翼退出狗洞,重新回到相对开阔的后巷。冰冷的晨风吹在布满冷汗的额头上,带来一丝虚假的清醒。那低沉规律的嘶吼如同幽灵的呓语,在废墟间回荡。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时,目光扫过诊所侧面墙角与一个翻倒的绿色大型塑料垃圾桶之间的阴影处。
一具相对新鲜的尸体!
不是丧尸。是个穿着耐磨户外冲锋衣、背着登山包的年轻男人。面朝下趴着,身体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姿势。致命伤在背部——三道深可见骨的、如同巨大猛兽利爪撕裂的恐怖伤口,几乎将他拦腰斩断!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凝固着大量的黑褐色血迹。登山包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心脏猛地一沉。伤口还很“新鲜”,血迹尚未完全变黑板结。在我昨晚引爆诊所、引燃尸潮、自身重伤逃入配电房后不久,这个幸存者被巨大的动静吸引,想过来“捡漏”。他抵达时,正撞上被爆炸和大火吸引、刚刚汇聚到诊所外围的尸潮!从背后那恐怖的撕裂伤来看,他很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某种速度极快且力量巨大的东西瞬间偷袭致死!
强忍伤痛和恐惧,我警惕地观察四周,尤其是高处和废墟缝隙),确认暂时安全。用撬棍小心地将尸体翻动一点角度,避免直接接触。
在同类身上的收获是沉重而冰冷的:一本沾满血污、塑封口袋大小的《昆明市民疫情极端生存应对指南》;一把挂在尸体腰间战术腰带上的QNL-95式多功能刺刀,刀身抽出半截,寒光闪闪,刀背锯齿狰狞,刀柄尾部是坚固的破窗锤;从冲锋衣口袋摸出的铝箔药板,里面是四片布洛芬缓释胶囊;从被撕开的登山包内层扯出一条崭新的武警21式水墨云纹迷彩作战裤,膝盖和臀部有加厚耐磨层,大腿侧有两个带魔术贴的大容量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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