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抵达堆场边缘。巨大的蓝色铁皮顶棚下,堆积如山的材料如同钢铁的坟冢。厚薄不一的钢板、各种规格的角钢、槽钢、工字钢杂乱地堆放着,锈迹斑斑。旁边是几台覆盖着厚厚油污和灰尘的大型设备——一台半履带式液压剪板机,一台摇臂钻床,还有一台关键的、覆盖着绿色防雨布的电焊机!更让赵建军眼中爆出精光的是,电焊机旁边,赫然放着一台橙红色、小型汽油发电机!虽然落满灰尘,但看起来结构完好。
“发电机!电焊机!齐活了!”赵建军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快步上前检查。他掀开发电机的油箱盖,凑近闻了闻,眉头舒展开,“汽油挥发了不少,但底油还在,应该能用。”他又检查电焊机的焊把线和接地夹,“线缆老化不严重,接口没锈死。老天开眼!”
张鸣则警惕地持枪警戒四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堆场深处和外围。他的SIT屏幕幽光闪烁,持续扫描着热源信号。
赵建军开始快速搜寻所需规格的材料。他目标明确,在堆积如山的钢板中翻找。“要最厚的!至少10mm以上!门芯板用!再来些5-6mm的做辅助加固和角钢基座!”沉重的钢板被他一块块拖出来,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工地上显得格外刺耳。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后背。
“班长,左前方,那堆H型钢下面,有你要的厚板。”张鸣的声音忽然响起,他没有回头,依旧警戒着外围,但手指却精准地指向一堆被大型H型钢半压着的钢板。那钢板边缘被其他材料遮挡,若非特别留意极难发现。
赵建军愣了一下,随即大步走过去。他费力地挪开几根沉重的H型钢,果然看到下面压着几块蒙尘的深灰色钢板,目测厚度绝对超过12mm!边缘还贴着模糊的出厂标签。“好小子!眼够毒!”赵建军忍不住赞了一句,眼中疑惑一闪而过,随即被找到材料的欣喜掩盖。他招呼张鸣:“搭把手,搬出来!就它了!”
两人合力,沉重的钢板被拖出。接着,赵建军又找到了足够长度和规格的角钢。材料堆场如同宝库,他还惊喜地发现了一台被遗弃的、电池电量只剩一格的锂电手持切割机,以及一箱未开封的、规格齐全的高强度膨胀螺栓和钻头!
就在赵建军埋头整理膨胀螺栓时,张鸣的身影消失在堆场深处一排破旧的工具柜后面。片刻后,他拿着一个沾满油污的硬壳笔记本走了出来,脸色异常凝重。
“班长,有发现。”他将笔记本递给赵建军。
笔记本摊开在满是灰尘的钢板台面上。里面不是施工记录,而是几页潦草、癫狂、甚至带着点点暗褐色污迹的手写文字,字迹扭曲变形,透露出书写者当时的巨大恐惧和混乱:
【“...它们变了!不是新闻里说的狂犬病!王工头...王工头他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对着月亮就开始嚎!眼睛像猫一样发光!力气大得吓人!我们把他锁在库房里...没用!他挠门的声音...像用铁锹刮铁皮!...”】
【“...李安全员说上面下了封口令!不让外传!可昨天送料的老刘...他胳膊被划破了!很小的口子!今天早上...他就开始发烧...说胡话...眼神直勾勾的...他们把他拖走了...拖去哪儿了?!...”】
【“...(大片的污渍,字迹被糊掉)...不是意外!实验室...那个新楼...他们晚上总亮着灯!运进去的东西...用铅箱子!我偷看过一眼...像冷冻柜...有生化标识!...”】
【“...完了!全完了!门卫老张疯了!见人就咬!好几个兄弟被扑倒了!它们在撞大门!我们出不去了!...食物快没了...水也脏了...谁...谁来救救我们...月光...它们怕强光吗?...”】
最后几行字迹已经彻底混乱,只剩下无意义的线条和抓挠的痕迹,仿佛书写者的神智已彻底崩溃。
赵建军死死盯着那几页纸,虎目圆睁,捏着纸页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手背青筋暴起。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燃烧的炭火,射向远处医院方向那片被灰霾笼罩的天空,那里曾是新建医务楼的方向。愤怒、寒意,还有一丝被愚弄的暴戾在他胸膛里翻腾冲撞。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才从牙缝里挤出嘶哑低沉的声音:“...畜牲!拿活人...当柴火烧!”
安全屋二层主卧巨大的落地窗前,林悦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伫立着。她完好的右手紧握着一个高倍军用望远镜,镜片死死锁定着远处工地里那两个在废墟间移动的绿色身影。
望远镜的视野锐利得可怕。她能清晰地看到赵建军挥动消防斧劈砍拦路钢筋时肩背虬结的肌肉线条,看到他弯腰拖拽沉重钢板时额头滚落的汗珠在晨光中闪烁。更能看到张鸣——那个如同精密机器般的精确射手。
她看到张鸣在复杂的工地环境中移动的轨迹,每一次停顿、观察、选择掩体,都精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效率高得惊人。她看到他在赵建军翻找材料时,持枪警戒的姿态——身体重心稳定得不可思议,QBU-191的枪口随着他扫视的方向移动,平滑得没有一丝多余震颤,仿佛枪已成为他肢体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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