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通道口外那片被地图标注为“三号枢纽大厅”的开阔空间,此刻在他脑中已不是地图上的一个名称,而是一张巨兽的喑哑喉咙,刚刚吞噬了他手下战士的热血与生命。
“连长,冲不过去!” 一排长王铁力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嘶哑,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怒火,“正面至少两挺重机,交叉火力,侧翼上方维修廊桥还有精准射手!我们一露头就被压回来!”
李小峰没吭声,只是缓缓探出半个头盔,用高倍率瞄具再次观察。
大厅的景象映入眼帘:宽阔,挑高,是典型的人防工程节点设计。几根粗大的、包裹着防火材料的通风管道横亘上方,构成了天然的廊桥和射击位。
此刻,重机枪沉闷的声极有节奏,子弹泼水般洒在通道口附近,将地面和墙壁打得碎屑纷飞。廊桥上偶尔闪过的枪口焰短暂而致命。
第一次连级规模的冲锋失败了,像海浪撞上礁石,粉身碎骨,只留下十几具来不及抢回的遗体横陈在那片开阔地上。
“不能这么冲了。李小峰的声音低沉,像在喉咙里碾磨砂石,二班长,组织投掷烟幕弹!三班、四班,准备攻坚火箭筒!听我命令,烟幕一起,给我敲掉正前方和左侧那个重机枪巢!”
明白! 二班长张海涛和三班长赵强几乎同时回应。
就在张海涛组织战士们准备投掷烟幕弹时,工兵班班长刘锐匍匐着移动到李小峰身边,脸色凝重。“连长,我们刚才在清理通道两侧时,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他压低声音,“敌人不仅在主要火力点布置了防御,还在一些看似安全的掩体后面设置了绊发式的爆炸装置。用的是库存的老式反步兵地雷,改造过,威力不大但很隐蔽。”
李小峰的心一沉。这意味着即使突破了正面的火力网,部队在向前推进时也会面临来自侧后方和隐蔽角落的致命威胁。能排除吗?
“需要时间,而且风险很大。刘锐摇头,有些绊线连接着多个爆炸物,一动就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我建议,在主力推进时,留下专门的清障小组逐点排查。”
“来不及了。”李小峰看着战术板上不断跳动的计时,那是与小队约定的行动窗口。“让清障小组跟上主力,标记危险区域,后续部队注意规避。烟幕掩护!”
命令迅速下达。战士们默默将携带的烟雾弹取出,拧开保险。张海涛低吼一声:
数十枚圆柱形的烟幕弹划着弧线落入大厅,随即爆开,浓密的、灰白色的烟雾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迅速弥漫、扩散,短短十几秒内就吞噬了整个空间。
敌军的机枪声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随即变得更加狂暴和漫无目的。
“火箭筒,上!” 赵强嘶哑着喊道,亲自扛起一具PF-98式攻坚火箭筒,带着两名副手和另外两个火箭筒小组,低姿匍匐,义无反顾地钻入了那片致命的浓雾之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烟雾中视线为零,只能依靠听觉和触觉。电台里偶尔传来短促的指令和喘息,夹杂着火箭弹发射的呼啸和爆炸声,以及激烈的对射。
“左侧掩体…发现目标…”
“火箭弹!”
“轰!”
“小心右边!有埋伏!”
“手雷!”
“呃啊——”
声音杂乱,断续。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从烟雾深处传来,不同于火箭弹的尖锐破空,那是一种沉闷的、带着撕裂感的轰鸣——正是刘锐警告过的连环爆炸装置被触发了。
烟雾开始慢慢变淡。视线逐渐清晰。只见正前方的沙袋重机枪掩体已经被炸上了天,扭曲的枪管和残破的沙袋散落一地。
左侧的那个火力点也哑火了,留下一个焦黑的窟窿。但在两个被摧毁的火力点之间的区域,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坑,周围散落着装备碎片和焦黑的肢体。
赵强和他带领的几个火箭筒手…只有两人浑身是血、被战友拼命拖了回来。赵强左臂不规则地扭曲着,额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冒着血,人已经昏迷。其他人,连同触发陷阱的战士,都没能回来。
代价,惨重得让人心脏抽搐。
就在李小峰准备组织下一步行动时,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静电噪音,紧接着是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无波的电子音,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开始广播:
“入侵者。你们的每一步都在计算之中。放弃无谓的抵抗。归顺新秩序,是你们唯一的生路。重复,放弃抵抗…”
“妈的,鹰巢!鹰巢!能不能干扰它!”李小峰怒骂一声。然而,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部队内部的通讯频道也开始受到强烈干扰,变得断断续续,杂音极大。
“连…长…听…见吗…我…王…”
“…请求…指示…通道…”
破碎的信息让指挥效率大打折扣。李小峰不得不依靠通讯兵来回奔跑传递命令,以及最原始的手势信号。敌军的这种电子压制,显然是为了配合其防御战术,割裂进攻部队的协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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