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芬像一阵风似的冲进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张脸因为急促的奔跑和压不住的怒火涨得通红。
“晓蔓!晓蔓!”她大口喘着气,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指向外面,话都说不利索了,“你那个,‘情敌’,又来,作妖了!”
何晓蔓正在屋里陪着两个儿子玩翻绳,闻言抬起头,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她将手里的毛线绳递给大宝,柔声说:“你们先玩,妈妈招待一下张阿姨。”
她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张翠芬,眼神平静如水:“嫂子,你先顺顺气,喝口水,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这股子镇定自若的气度,仿佛一剂清凉油,瞬间让急火攻心的张翠芬冷静了些许。她接过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缸,这才抹了把嘴,愤愤不平地开了口。
“是丁敏君那个不要脸的!”张翠芬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鄙夷却藏不住,“她今天在卫生所,当着好几个嫂子的面儿,又开始编排你了!”
“哦?她说什么了?”何晓蔓饶有兴致地拉了张小板凳坐下,一副准备听书的悠闲模样。
“她说……她说你就是个从乡下来的狐狸精,不知道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把江团长迷得五迷三道的!”张翠芬学得惟妙惟肖,气得直拍大腿,“还说你天天在家里做那些费油费料的菜,就是为了掏空江团长的津贴,是个只会享受、败家败德的懒婆娘!”
她越说越气:“最可气的是,她还拐弯抹角地说你以前在老家名声就不好,不然怎么会带着两个拖油瓶?这不是明晃晃地往你身上泼脏水嘛!我当时就想冲上去撕了她的嘴!”
何晓蔓听完,非但没生气,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嫂子,你跟她置什么气?”她摇摇头,眸子里闪着一丝通透的讥诮,“嘴长在她身上,她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咱们家属院的嫂子们,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江延川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有杆秤。”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她越是这么气急败坏地在背后嚼舌根,就越证明她正面刚不过我,心里嫉妒得发了疯。一条见人就咬的狗,你难道还要趴下去咬它一口?平白脏了自己的嘴。”
这番话说得既通透又解气,张翠芬愣了一下,随即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哎呀!你瞧我这脑子!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她茅塞顿开,心里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对!咱不跟她一般见识!她这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让她自个儿酸死去吧!”
想通了这一点,张翠芬的心情彻底舒畅了,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来的正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自己身后藏着的布袋子拎了出来,放在桌上。
“晓蔓,你看我这……光顾着生气,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她嘿嘿一笑,打开了布袋,“这是家里刚分的棒子面,有两斤。我……我就想问问,你那红烧肉,到底是怎么做的?能不能……教教我?”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小了下去,生怕何晓蔓觉得她贪心。毕竟,这年头,谁家的独门手艺不是藏着掖着的?
何晓蔓看着那袋子黄澄澄的棒子面,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笑着接了过来,没有丝毫推辞:“嫂子你太客气了,这有什么不能教的。你想学,我保证倾囊相授。”
她坦然地收下棒子面,这个举动反而让张翠芬心里踏实了。要是何晓蔓推来推去,她反倒觉得欠了天大的人情。
“走,嫂子,厨房说去。”
何晓蔓领着张翠芬进了厨房,从空间里摸出一块上好的五花肉。她没有藏私,从怎么选肉、怎么焯水去腥,到如何炒糖色、如何控制火候,每一步都讲得清清楚楚。
“……这炒糖色是关键,得用小火慢慢熬,看到冒起焦糖色的小泡泡,就赶紧把肉块倒进去,快了发苦,慢了不上色。”
“还有这个,是我自己配的香料,八角、桂皮、香叶……按着一定的比例磨成的粉,炖肉的时候放一小勺,味道立马就不一样了。”
浓郁的肉香混着酱油和香料的复合香气,很快就从厨房里飘了出去,再次馋哭了半个家属院。
张翠芬瞪大了眼睛,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地记着每一个步骤,闻着锅里“咕嘟咕嘟”的销魂声响,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她以前只觉得何晓蔓做菜好吃,今天亲眼见了,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有多深。
一锅红烧肉炖好,何晓蔓装了满满一大碗给张翠芬,还用油纸包了一小包她特调的香料粉递过去。
“嫂子,这香料你拿回去,下次自己做的时候放一点试试。”
张翠芬捧着那碗油光锃亮、香气逼人的红烧肉,又捏着那包珍贵的香料,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是用两斤棒子面,就换来了这么大的回报!
“晓蔓……这、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何晓蔓的笑容温和而明亮,脑子里一个清晰的念头却在飞速成型,“嫂子,你拿了棒子面来,咱们这就是交换,理所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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