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总,周六庆典,您能早点到吗?有些事想当面请教。”
安然回得很快:“可以,我上午九点前到。出什么事了?”
“见面说。”陈凡回。
都安排完,他靠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
窗外夜色深重,远处工地上夜班的照明灯还亮着,像黑夜里的几颗孤星。混凝土已经浇完,楼板正在养护,再过几天,新车间就封顶了。
一切都按计划推进。
但越是这样,越要小心。
因为对手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成功。
凌晨一点,虎哥回来了,一身灰,脸上还有道被树枝划破的血痕。
“凡哥,查过了。”虎哥抹了把脸,“烂尾楼里确实有人待过的痕迹——三楼有个房间,地上有烟头,窗户边有脚印,正对着咱们新车间。”
“几个烟头?”陈凡问。
“七八个。”虎哥说,“牌子是‘黄山’,硬盒的。烟头咬痕很深,抽烟的人应该烟瘾不小。”
“还有别的吗?”
“水塔那边也查了,锁被人撬过,但又重新锁上了。我爬上去看了,塔顶有个位置灰尘被擦掉一块,应该是架过三脚架。”虎哥顿了顿,“凡哥,这些人……很专业。现场没留下指纹,连脚印都很模糊,像是故意蹭掉的。”
专业。
陈凡咀嚼着这个词。
不是赵老六那种混混,也不是普通商业对手雇的私家侦探。
是真正受过训练的人。
“知道了。”陈凡说,“你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虎哥点点头,走了。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陈凡坐在黑暗中,没开灯。只有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暗暗。
他想起凌国锋那张冷硬的脸,想起那句“商场是猎场”。
也想起凌薇那句“他会用一切手段逼你就范”。
现在,手段来了。
不是直接的打压,不是粗暴的威胁。
是更隐蔽、更阴险的渗透和监视。拍照片,留证据,找破绽,等时机。
像猎手在猎物周围布网,不急不躁,慢慢收紧。
陈凡闭上眼睛。
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废品站刚接手时那个破败的院子,老林递过来的那碗热粥,第一次帮老王解决债务时老王感激的眼泪,同学会上赵父拍着他肩膀说的那句“这是我侄子”。
还有晓雪。
她站在二手家具店门口擦玻璃的样子,她给他送饭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听说要延迟发工资时咬着嘴唇点头的样子。
还有林悦、林溪溪、周玲、李强、张叔……
这些人,都在看着他。
等着他带路。
他不能倒。
也不能退。
凌晨两点,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不是电话,是短信,一连串,像约好了一样同时进来。
陈凡拿起手机看。
第一条是晓雪的:“食材供应商换好了,郊区的‘绿源农庄’,口碑不错。明天上午送货,我亲自验收。另外,我让虎哥把仓库里的灭火器全部检查了一遍,换了三个压力不足的。大家都没睡,陪你。”
第二条是苏晴的:“全年监测报告、环评、消防验收全部备妥,电子版和纸质版各三套。合规是我们的盾牌。另外,凌总说如果需要,她可以派两个工程师提前过来,帮忙检查设备。”
第三条是林溪溪的:“我和本地几个大V通过气了,他们周六都会来现场直播。万一有人泼脏水,舆论这边咱们能第一时间反制。另外,我让我爸公司的保安队长借了四个靠谱的兄弟,周六负责维持秩序,不要钱。”
第四条是林悦的:“备用演示的小型模型做好了,用乐高积木搭的,能模拟磁选和涡流分选的基本原理。代码也做了隔离,放心。我们团队今晚通宵,再做一遍全系统压力测试。”
第五条……是凌薇的。
来自一个新号码,没有存名字,但陈凡认得那个尾号——是上次半夜打来又挂断的那个号码。
短信很短:
“稽查程序已启动,带队的是王副局长,与凌国锋有旧。证据链已发你邮箱。这次,我们一起。”
陈凡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很久。
然后他打开邮箱,果然有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一串乱码,没有主题。点开,里面是个加密的压缩包,密码是凌薇生日——他居然还记得。
解压,里面是一堆文件。
有王副局长和凌国锋在不同场合见面的照片,有两人之间的资金往来记录——走的是第三方公司的账,很隐蔽,但被凌薇挖出来了。还有一份“关于对清河轮回再生资源中心开展联合稽查的初步方案”,上面有王副局长的签字,日期是三天前。
方案里列了十七条检查项,从环保到消防,从用工合同到税务申报,几乎涵盖了公司运营的方方面面。每条都写得冠冕堂皇,但组合在一起,就是一把能把你里外翻个遍的梳子。
如果真按这个查,没有哪家公司能全身而退。
但在这份方案的最后,凌薇用红字标注了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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