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你,安子!”毛小易用手肘碰了碰他,“不声不响憋了个大招!那作文写得真带劲!特别是那个‘滑梯’运土法,还有用碎砖头打地基,太形象了!比我看的那些工程书里枯燥的图好懂多了!”
顾安闷闷地回了一句:“……瞎写的。”
“瞎写能写得这么清楚?”毛小易显然不信,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强烈的求知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那纪录片……真有这么神?哪个台播的?啥名字?我也去看看!是不是讲三峡大坝或者港珠澳大桥那种超级工程的?里面真的提到腐殖土保护?还有碎石垫层具体怎么铺?压实度有要求吗?”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密集的子弹射来,每一个都精准地指向顾安知识体系中最核心、也最需要掩饰的部分。顾安感觉后背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毛小易这书呆子,较起真来比大人还可怕!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加固那个摇摇欲坠的“纪录片”谎言防火墙:“……好像……是省台科教频道的一个系列纪录片,叫……叫《大地脉动》?具体哪一集我记不清了,讲的是城市新区建设里怎么平整土地……腐殖土……就是那个工程师提了一嘴,说很重要要保留……碎石垫层……好像……好像就说了铺一层硬石头打底,更稳当……其他的……太专业了,我也没太记住……”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明显的“记不清”和“小孩不懂那么复杂”的意味。
毛小易却听得津津有味,用力一拍大腿:“对对对!《大地脉动》!我好像瞄到过预告!讲地质和工程的!牛啊安子!你能看懂这个?!”他眼中满是佩服,但随即又皱起眉头,带着点技术流的执着,“不过……滑梯那个,纪录片里也有工程师用?不会吧?那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我看更像是你的创意!这想法太接地气了!比他们那些复杂的运输方案实用多了!你咋想到的?是不是那天看推土机推土,突然有的灵感?”
他把顾安最核心的“剽窃”行为,解读成了天才的“创意”,这让顾安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呃……可能……是吧……”顾安含糊其辞地应着,心里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危险的对峙,“那个……我肚子真有点不舒服……先去下厕所……”他捂着肚子站起身,拿起地上的饭盒就想溜。
“哎等等!”毛小易也跟着站起来,却突然压低声音,表情变得有些神秘,甚至带着点八卦兮兮的兴奋:“对了安子!还有个事儿!你上周……是不是捡到过几片奇怪的叶子?”
顾安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猛地扭头看向毛小易,瞳孔微缩,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骤然升起的警觉!
“什……什么叶子?”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毛小易并未察觉顾安瞬间的剧变,依旧沉浸在分享“奇闻”的兴奋里:“就是那种……嗯……印着奇怪图案的落叶!有点像……像什么商标?我在我姐她们广播站整理旧稿子的时候,也捡到过一片!梧桐叶!上面有个浅褐色的印子,看着像半个杯子底!”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毛小易也捡到了?!
顾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片该死的叶子,难道像瘟疫一样开始在学校蔓延了?!这意味着什么?它不再仅仅针对他一个人?还是说……它背后的力量,力量所能影响的半径,正在扩大?!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顾安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指死死攥紧了裤兜,指尖清晰地感受到那片叶子微凉的、带着诡异印记的轮廓。它像一个烙印,一个警钟,一个无声的宣判。
毛小易看着顾安陡然煞白的脸色和惊疑不定的眼神,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脸上的兴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关切:“安子?你……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是不是真病了?”他伸手想探探顾安的额头。
“没……没什么!”顾安猛地避开他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突然……突然肚子好痛!我得赶紧去厕所!”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把毛小易疑惑的目光和那句“哎?你饭盒忘了……”的呼喊远远抛在了身后。
午后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树梢,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斑。顾安没有去食堂,也没有去厕所。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只想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藏身之所。
他冲出教学楼,脚步踉跄地穿过喧闹渐息的操场。广播早已结束,但毛小玲那充满激情的声音,毛小易那连珠炮似的追问,尤其是关于“印着图案的落叶”的话语,还在他耳边疯狂地盘旋、回荡,如同无数只嗡嗡作响的马蜂,噬咬着他脆弱的神经。
那片叶子!那片该死的叶子!它究竟是什么?是警告?是诅咒?还是某种……追踪的标记?毛小易也捡到了!这意味着什么?它背后的力量在学校里也有投射?他们……他们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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