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激昂的口号,没有动人的誓言,只有朴素的承诺和责任的重新确认。但这一次,承诺是针对家庭内部的具体问题,责任是家庭成员共同分担。那道横亘在郑国锋与家人之间的冰墙,在这坦诚的交流中,出现了第一道融化的裂痕。
晚上九点,沈雪回到了酒店房间。她看到了林寒发来的照片。那些整洁的角落,那些熟悉的物品被仔细安置的模样,那张被修补的合影……一股复杂的暖流冲撞着她冰封的心墙。她能想象出那个笨手笨脚的男人,是如何对照着清单在超市里穿梭,如何汗流浃背地打扫房间,又是如何小心翼翼地粘贴那张破碎的照片。这不是他擅长的事,甚至可能是他从未做过的事。但他去做了,用这种最朴实、最具体的方式,在表达他的愧疚、他的改变意愿,以及他对这个家的珍视。
他依然没有说“回来吧”,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展示着他的努力。
沈雪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三天来的愤怒、委屈、迷茫,仿佛找到了一个泄洪的闸口。她拿起手机,第一次,主动拨通了林寒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小雪?”林寒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不确定的期盼。
“嗯。”沈雪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哑。电话两端都沉默了几秒,只有轻微的电流声和彼此的呼吸。
“朵朵睡了,今天很乖。”林寒先开口,语气尽量平静,“我……我把家里收拾了一下,可能还有些地方没弄好。”
“我看到了。”沈雪说,停顿了一下,“谢谢。”
又是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充满隔阂和怨怼,而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靠近。
“林寒,”沈雪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底几天的问题,“那天……那两个人,真的不是你们的人,对吗?”
“我以我的党性、我的警徽发誓,绝对不是。”林寒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被触碰到底线的怒意,“那是对方最卑劣的手段。海洋已经查到了线索,是金满堂一个尚未落网的心腹指使的,目的就是干扰我。小雪,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和妈,让这种脏事沾到你们身上。我已经请省厅的战友协助,加强了你们那边的安全警戒,以后绝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听到他明确的保证和已经采取的行动,沈雪心里最后一块悬着的石头稍微落了地。她相信他的判断和能力。
“林寒,”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我气的,不光是那两个人。我气的是这种日子好像没有尽头,气的是朵朵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不在,气的是我好像永远在等待、在担心、在独自面对所有事情……我甚至……甚至怀疑过,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电话那头,林寒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沈雪能听到他极力压抑情绪的声音:“我……我知道。小雪,是我的问题。我习惯了把工作当成全部,以为只要方向正确,家里的付出和等待就是理所当然的。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忽略了朵朵的成长需要,忽略了经营一个家需要付出的具体时间和心力。我……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他的坦诚和自责,并没有让沈雪觉得好受,反而让她心里更酸楚。她打断他:“你别这么说。林寒,我从来没有否定过你工作的意义。今天我在湖边,听到不认识的人夸你们端了金龙商会,说你们干的是正事、大事,说家里人不容易……我心里……很复杂。”
她顿了顿,整理着思绪:“我爱的,一直是那个有理想、有担当的你。我害怕的,是那个你离我和朵朵越来越远,是这份工作最终把你变成一个只有坚硬铠甲、没有温度的人,是我们的家在这个过程里被一点点掏空、冷却。我害怕朵朵长大后的记忆里,爸爸只是一个模糊的、总是缺席的背影。”
“不会的。”林寒的声音异常坚定,甚至有些急迫,“小雪,我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工作很重要,但你和朵朵,是我的根。没有你们,我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我以前做得不好,我在改。我会学着平衡,学着把更多的时间和心思放回家里。我不敢保证能立刻做到完美,但我保证,我会一直努力,让你和朵朵感受到,我们是一个整体,我在为这个家而战,不仅仅是在外面,也在里面。”
这些话,或许有些笨拙,但无比真诚。沈雪听着,眼泪流得更凶了。她知道,完全的“平衡”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尤其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但重要的是态度,是看见,是努力,是彼此确认“我们依然在同一战线”。
“林寒,”她擦去眼泪,声音清晰了一些,“我不需要你立刻变成顾家好男人。我需要的,是你看见我的付出和恐惧,是你和我一起面对这些困难,是我们能真正地沟通,而不是我一个人在瞎猜、在硬撑。我需要知道,在这个家里,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明白。”林寒郑重地说,“从今往后,家里的事,我们一起商量,一起扛。你的任何担心、任何不满,都可以随时告诉我。我或许不能立刻解决,但我会听,我会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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