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再次降临,却与以往不同。
没有冰冷刺骨的恶意低语,没有撕扯灵魂的狂暴冲突。这一次的黑暗,更像是一片战后余烬的荒原,充斥着疲惫、剧痛,以及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死寂。
黑崎一护的意识漂浮在这片荒原上,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力量,甚至连“自我”都变得模糊。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源自灵魂本身的疲惫,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想要将他彻底拖入无梦的沉眠。
(结束了吗……)
(就这样……消失好像也不错……)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边缘,一点微光,如同穿透厚重云层的星芒,在荒芜的“地面”上亮起。
那不是“静”之溪流的清凉,也不是虚白那苍白的冰冷。那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深邃的,如同被反复锻打、去除了所有杂质的精钢般的——漆黑。
是斩月。
不,更准确地说,是他自身本源的力量,在经历了外部网络崩溃、内部平衡倾塌的极致冲击后,残存下来的、最核心、最坚韧的那一部分。
这抹漆黑,不再像之前那样,需要依赖“静”之溪流的引导,或是被动地承受虚白的侵蚀。它独自存在于这片意识的废墟中,散发着一种沉默而坚定的“存在感”。它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即便失去所有外援,即便内在依旧是一片狼藉,属于“黑崎一护”的这部分根本,依然未曾泯灭。
一护的“视线”落在那抹漆黑之上。
一种奇异的共鸣,在两者之间产生。
他“感觉”到,那抹漆黑之中,似乎烙印下了什么东西。是浦原那最后一记直刺中蕴含的、洞穿一切的意志?是他在极限压力下,强行引导虚白之力进行防御时,那危险而精妙的“协调”瞬间?还是外部网络崩溃时,那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反噬痛苦?
所有的经历,所有的磨练,所有的成功与失败,似乎都被压缩、锻打,融入了这最本源的漆黑之中。
它变得更加沉重,也更加……纯粹。
(我……还在这里。)
这个认知,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近乎停滞的意识中,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他尝试着,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念,去“触碰”那抹漆黑。
没有排斥,没有隔阂。那抹漆黑如同他身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地接纳了他的意念。
一种微弱但真实的“掌控感”,如同细小的电流,沿着那无形的连接传递回来。
他“握住”了它。
不是依靠斩月大叔,不是依靠李默的网络,也不是依靠外部的“灵枢”。
仅仅是以“黑崎一护”自身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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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黄昏已至。
一护躺在房间的榻榻米上,依旧没有醒来。但他的呼吸平稳了许多,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周身那原本因“灵枢”过载崩溃而彻底失控暴走的灵压,此刻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寂”。不是虚弱,而是一种内敛,仿佛狂暴的海啸过后,海面暂时恢复的、深不见底的平静。
井上织姬用双天归盾仔细检查着他的状况,秀眉微蹙:“好奇怪……身体和灵魂的损伤都很重,需要很长时间调养。但是……他体内的灵压,好像……‘安静’下来了?不是被压制的那种安静,是……更像……”
“更像是力量本身,找到了一个临时的、内在的平衡点。”浦原喜助接口道,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外部网络的崩溃,对他而言既是危机,也是一次淬炼。逼迫他不得不完全依靠自身来稳定局面。看来,他抓住了那最后的机会。”
“他……成功了吗?”石田雨龙问道,他更关心结果。
“成功?”浦原转过身,摇了摇头,“还差得远。这顶多算是……在废墟上,勉强立起了一根支撑柱。内部的根本矛盾——斩月的沉寂,虚白的盘踞,李默网络的崩溃——一个都没有解决。他现在只是凭借意志和初步的领悟,强行让三方力量达成了一个极其脆弱的‘停火协议’。”
他走到一护身边,低头看着他:“但这种‘停火’,是以他自身意识持续承受巨大负荷为代价的。就像一个人,用尽全力同时按住两只想要互相撕咬的恶犬,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有丝毫松懈。一旦他精神不济,或者遭遇外部强烈冲击,平衡会立刻被打破,而且反噬会比他昏迷前更加猛烈。”
房间里的气氛再次沉重起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茶渡泰虎沉声问。
“等。”浦原再次说出这个字,“等他自然苏醒。现在的他,需要的是时间,让身体和灵魂适应这种新的、脆弱的平衡。任何外界的干预,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这时,一直静坐一旁的弥代翁缓缓睁开眼,平和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凝然。
“浦原先生,”他开口道,“结界西北边缘,那道探测波束……强度提升了三成,频率也加快了。他们……似乎锁定大致范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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