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比预想的更长。黑暗、狭窄、笔直向下倾斜,内壁是粗糙的混凝土,覆盖着滑腻的冷凝水珠。空气虽然洁净干燥,却带着一股地底深处特有的阴冷。唯一的声响是众人沉重疲惫的脚步声、压抑的喘息,以及衣物摩擦墙壁的簌簌声。
石田雨龙走在最前,指尖凝聚着极其微弱的湛蓝灵子光晕,仅仅照亮脚下几步的距离。他的脸色在幽蓝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严峻。灭却师的感知如同警觉的雷达,持续扫描着前后。通道内除了他们,没有其他生命或灵压反应,这让他稍感安心,但并未放松警惕。身后同伴的状况更让他担忧。
茶渡泰虎紧随其后,脚步略显虚浮。暗红的右臂自然垂在身侧,光芒完全内敛,看上去与左臂无异,但仔细观察,能发现右臂的肌肉线条似乎更加粗壮、紧密,皮肤下隐约流动着暗色的纹路,如同大树的根须。每一次迈步,右腿似乎都刻意多承担一些重量,仿佛在适应身体新的重心。刚才强行拧开锈死阀门的爆发,以及后续高强度的攻防,让右臂那股力量与身体的融合似乎又加深了一层。不再是单纯的“承载”或“使用”,而是一种更紧密的“共生”。他能感觉到力量蛰伏在臂骨和肌肉深处,随着心跳缓缓脉动,带来一种沉甸甸的、令人安心的充实感,同时也伴随着持续的、深入骨髓的酸胀。他在学习如何与这份重量共存,如何在不动用时让它“沉睡”,在需要时又能瞬间“苏醒”。这个过程,如同驯服一头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猛兽。
井上织姬背着昏迷的一护,走在中间。她的体力消耗巨大,每一步都踏得艰难,额发被汗水粘在苍白的脸颊上。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专注。双天归盾的光芒不再外放,而是如同最贴身的薄膜,紧紧包裹着一护,持续进行着最基础的生命维持和伤口修复。她能感觉到,一护体内的灵压冲突虽然依旧激烈,但似乎……进入了一种新的“僵持”阶段。虚白的苍白之力不再像之前那样狂暴无序地侵蚀,而是如同拥有了某种“组织性”,开始更有效率地构筑防线、试探弱点,甚至开始“模仿”她双天归盾那种“拒绝”与“守护”的意念结构,将其扭曲成一种冰冷的、排斥一切外来干涉的“壁垒”。这让她既心惊又无力——她的治疗力量正在被虚白“学习”并“防御”,效果越来越差。但同时,她也隐约感觉到,一护自身那抹漆黑的本质,似乎在这种“被模仿”和“被防御”的压力下,开始尝试一种更加内敛、更加“顽固”的抵抗方式,不再试图与虚白正面冲撞,而是如同深海中的礁石,任凭浪潮拍打,只牢牢守住最核心的“存在”本身。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她无法判断,只能持续观察,并尽己所能提供那一点点微弱的、来自外部的温暖“锚定”。
龙堂寺真吾落在最后,依旧抱着他那台宝贝探测仪,屏幕的微光是他唯一的安全感来源。他一边走,一边紧张地监测着通道前后的灵子读数,生怕“收藏家”或者什么别的怪物从后面追上来,或者前面突然冒出什么东西。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有单调的向下延伸。就在众人的体力和精神都快要到达极限时,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点不同的微光。
不是灵子光芒,也不是应急灯的红光,而是……自然的、灰白色的天光?虽然极其微弱,仿佛隔着厚厚的毛玻璃。
“前面……好像有光?”龙堂寺不确定地说道。
石田加快脚步,手指的灵子光芒稍微增强。果然,通道在前方几十米处似乎到了尽头,尽头处并非墙壁,而是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百叶窗式隔离门,门缝和破损处,正透进外面世界的微光,以及隐约的、属于城市的低沉嗡鸣和湿润空气。
是出口!
众人精神一振。茶渡上前检查隔离门。门被从外面用粗大的铁链和挂锁锁住了,但门本身锈蚀严重,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变形开裂。
“能打开吗?”石田问。
茶渡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暗红的右臂再次泛起微光,这次光芒极其凝练,集中在指尖。他没有用蛮力去拉拽铁链,而是将手指插入门板锈蚀最严重、已经出现裂缝的接缝处,然后,以一种稳定的、持续的力道,缓缓向两侧掰开。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中,那道裂缝被一点点扩大,锈屑和灰尘簌簌落下。最终,裂缝扩大到了足以让人侧身通过的宽度。
茶渡率先探出头去观察。外面是一个堆满废弃木箱和油桶的、极其昏暗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灰尘和潮湿木材的味道。头顶很高,是破烂的、漏出几缕天光的铁皮屋顶。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已久的仓库或者大型车库。
“安全,暂时。”茶渡回头低声道,然后侧身钻了出去。
众人依次通过。仓库内部空旷而杂乱,面积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几缕惨淡的天光从破损的屋顶和高处的气窗投射下来,形成一道道悬浮着尘埃的光柱。空气中灵子浓度正常,没有明显的污染或恶意灵压。这里似乎已经远离了那个被技术开发局污染的“毒坑”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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