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明要做的,并非强行逆转大势,而是要在这一过程中,谋取最大、最长远的利益。扶持弱者,制衡强者,让他们在彼此的消耗与争斗中,不断向我出让利益,直到……再也无力反抗。」
“贵使此番前来,诚意可嘉。”
朱雄英率先开口,“国书本王已阅。所求之事,本王亦已知晓。然,军国利器,非同儿戏。前番所议,售予南朝旧式火铳两千支,此乃底线,亦是看在南朝一片恭顺之心。至于新式火铳乃至燧发枪……”
他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绝无可能。此乃我大明立国之本,断无售予外藩之理。”
北畠显能心中一凉,却也不敢强求,他知道能得到那两千支旧铳已是万幸。
他连忙离座再次跪下:“殿下天恩!能得旧铳,已是南朝之幸!外臣不敢再有奢求!只是……不知这火铳,何时能够交付?货款又当如何支付?”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南朝前线吃紧,急需这批武器提振士气。
朱雄英早有准备,不疾不徐道:“火铳取自兵仗局库储,清点、检修、装运皆需时日。然,若贵国能以足色现银,或硫磺、铜料等本王所列物资,一次结清全款,本王可做主,予以九折优惠。且……视付款之迅捷,可优先安排起运。”
“九折!优先起运!”北畠显能眼睛一亮。这优惠力度不小!
他急切问道:“若……若我南朝即刻便能筹措款项或物资,不知……多久能到?”
朱雄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若一切顺利,款项或物资交割清楚,一月之内,可装船启运。”
他顿了一下,恍若不经意的补充,“至于北朝那边……即便同样条件,至少也会晚上一个月。”
晚上一个月!
北畠显能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一个月的时间差,在战场上可能就是生死之别!这简直是天大的诱惑!足利义满若知道南朝提前获得大批火器,攻势必然受挫,南朝便能赢得喘息之机!
“殿下隆恩!南朝上下,永感天朝厚德!”
北畠显能激动得声音发颤,“外臣即刻便去筹措!定以最快速度,全款结清!只求殿下……信守承诺!”
他再次重重叩首。
“本王言出必践。”
朱雄英淡淡道,“然,火器交付,须以两国正式签订通商条约为前提。开放‘温泉津’为通商口岸,允我大明派驻官员管理商务、稽查税务,承诺严束海民,若有寇患,允我水师有权追剿至贵国海域……这些条款,需明确载入条约,用印生效。贵国,可能做到?”
这些条件,上次已经和之前的使者言明,北畠显能早有心理准备。
此刻在火器折扣与时间差的巨大诱惑下,这些“权柄让渡”显得不再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与亡国相比,这些算什么?
“能!外臣代我主,应下了!具体条款,但凭天朝拟定,南朝无不遵从!”北畠显能咬牙应道,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很好。”朱雄英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那便如此定下了。你且退下,准备好款项或等价物资清单,准备签约事宜。”
“谢殿下!外臣告退!”北畠显能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虽脚步虚浮,但眼中却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紧接着,细川满元被引入殿中。
礼仪过后,朱雄英抛出几乎相同的条件:两千旧铳,九折优惠,但交货期明确表示在南朝之后。
细川满元虽然心中暗恼这“厚南薄北”的安排,但能得到火器已是首要目标,也只能接受。
他更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
“殿下,”细川满元小心翼翼地问道,“前次殿下曾言,若我北朝表现‘恭顺’,或可奏请天朝,正式册封……不知此言,如今是否仍作数?”
他眼中充满期待,“东瀛国王”的名分,对足利义满和他背后的室町幕府而言,诱惑力远超二千支旧式火铳。
朱雄英看着他,目光深邃,语气变得有些缥缈而有力:“本王说过的话,自然作数。然,‘恭顺’二字,非是口说,需见其实。我大明,历来赏功罚过,看重实力与行动。”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道:“若北朝能展现出足以压服南朝、统一倭国、并切实履行条约、永靖海疆的实力与决心……我大明朝廷,又岂会吝惜一个合乎礼法的名分?”
他没有给出明确承诺,却画了一张更大、更诱人的饼。
「弱国无外交,古今皆然。」
朱雄英心中冷然。
「一切承诺、条约、名分,其根基皆是实力。没有实力,所谓的保障不过是一纸空文。」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此言,放之四海而皆准。今日我以利诱之,以势迫之,他日更要凭实力,将一切牢牢攥在手中!」
细川满元听了这话,虽然有些失望于未能得到明确保证,但“合乎礼法的名分”几字,已让他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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