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步,两个月内,启动第一个对外项目。我们已经收到了十几个申请,从暹粒的古寺到贡布的法式殖民建筑。我们需要评估、排序,选出最具代表性也最紧迫的一个,作为中心挂牌后的第一战。”
“第三步,”林凡转身,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充满热忱的脸,“人才培养。阿明,你从测绘组里挑两个最有潜力的,开始带他们做独立分析。巴功、巴力,你们各带一个雕刻学徒。兰娅,彩绘和纹样复原这一块,你全权负责。索帕,你经验丰富,负责所有学徒的现场管理和安全培训。”
他没有说“我要求”,也没有说“你们必须”,只是平静地分配任务,仿佛这一切理所当然。而这种理所当然,恰恰给了所有人巨大的信心。
“那我们……”张伟忍不住问,“林哥你负责什么?”
林凡放下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灰:“我负责搞定最难的部分——钱,政策,还有……”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些不想让我们把事情做成的人。”
工棚里再次安静下来。但这次的安静,不再是因为震惊,而是因为一种沉甸甸的、即将并肩作战的觉悟。
会议又持续了一个小时,讨论细节,分配具体任务。当众人陆续离开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只有张伟留了下来。
“林哥,”他等所有人都走后,才压低声音说,“有件事得告诉你。刚才开会前,诺伊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提到诺伊时,语气自然了许多——那是他妻子,是自家人。
“她说什么?”林凡问。
张伟的表情变得严肃:“她说红姐被抓的消息,已经在一些‘中介圈’里传开了。她今天去市场买东西,听几个常做中国人生意的掮客在议论,说中国人里出了个‘叛徒’,抱上柬埔寨大腿,开始清理自己人了。”
林凡没有惊讶,只是淡淡地问:“诺伊还听到什么?”
“她说她家有个远房表哥,在金边移民局工作,今天喝多了跟人吹牛,说上面最近可能要搞一波‘针对特定外国技术人员的签证核查’,让我们最好注意点。”张伟的声音越来越低,“林哥,这明显是……”
“敲山震虎。”林凡接过了话头,“或者说,投石问路。想看看我们的反应,看看我们背后到底站着谁。”
他在工棚里踱了几步,脚下的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张伟,你明天做两件事。第一,以中心筹备处的名义,给金边移民总局发一封正式信函,说明我们团队的人员构成,附上所有人的合法签证复印件,申请‘重要技术合作项目人员’的备案身份。”
“这……有用吗?”
“有没有用,是态度问题。”林凡说,“第二,你晚上回家后,跟诺伊好好聊聊。让她帮忙牵个线,约她那个在移民局的表哥吃个饭。就以……庆祝我们工程顺利完工的名义。”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锐利的光:“问问他对来我们中心,做个兼职的‘外事协调员’有没有兴趣。报酬从优,工作弹性。”
张伟愣住了:“林哥,你这是要……”
“把可能的问题,提前解决在饭桌上。”林凡说得很平静,“就算他不愿意来,至少这顿饭吃完,他再想动我们的时候,会多掂量掂量。记住,在这种地方,关系的价值,有时候比合同更重要。”
张伟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明白了!我明天一早就去办,晚上回去就跟诺伊说。”
“去吧,早点休息。”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开始,有的忙了。”
张伟离开后,林凡一个人在工棚里又站了很久。他走到窗前,望向夜色中的乌那隆寺。那座他亲手修复的殿宇,在月光下只剩下一个沉默的剪影,庄严,而孤独。
他想起僧王的话:“权力大了,责任重了,眼睛盯着你的人也会更多。”
也想起父亲的话:“好木头不怕虫蛀,真本事不怕人看。”
他伸出手,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划过,仿佛能触摸到那座寺庙的轮廓。
然后,他转身,吹灭了工棚里最后一盏油灯。
黑暗中,只有紫檀木匣在桌上泛着幽微的光。而那枚象牙印章,在月光透进的微光里,静静地躺在展开的文书上。
上面四个高棉文字,如同四颗星辰:
国之匠师。
新的棋局已经开始。而旧日的暗流,正在夜色深处,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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