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娃子?”
是父亲。
林凡感到鼻子一酸。他已经快一年没和父亲通电话了——不是不想打,是不敢打。他怕父亲问起柬埔寨的事,怕父亲担心,也怕……怕自己听到父亲的声音,会忍不住把所有的压力和委屈都说出来。
“爸。”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您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还早?”父亲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严肃,“我都下地回来了。你那边几点?”
林凡看了看天,东方刚泛起鱼肚白:“早上……五点半。”
“那还行。”父亲顿了顿,然后直接切入主题,“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林凡愣住了。
“新闻联播,”父亲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地里白菜长得不错”,“前天晚上,七点二十左右。说一个中国木匠在柬埔寨,揭发了国际犯罪集团破坏世界遗产的阴谋。画面里有你,站在一堆木头前面说话。”
林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想过这件事会上新闻——毕竟涉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专家、世界遗产,肯定会引起国际媒体关注。但他没想过,会上中国的新闻联播。
更没想过,父亲会看到。
“爸,我……”
“你做得对。”父亲打断他,声音依然平静,但林凡听出了一丝颤抖——那是极力压抑情绪的结果,“虽然我不懂什么世界遗产,不懂什么国际阴谋,但我懂木头。用松木冒充柚木做承重梁,这是要出人命的。你发现了,揭穿了,这是积德的事。”
林凡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他抬手抹了一把,但眼泪越抹越多。
“爸……”他哽咽着,“对不起……一直没跟您说这边的事……怕您担心……”
“担心是肯定的。”父亲的声音也软了下来,“你妈天天念叨,说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吃不吃得惯,睡不睡得好。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我跟你妈说,凡娃子从小手巧,心正,到哪里都吃不了亏。”
林凡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
五年了。
从重生回来,到离家去柬埔寨,到在异国他乡打拼,到经历生死危机……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真正哭过。
但在父亲这通平静的电话面前,他所有的盔甲都碎了。
“爸……”他哭着说,“我想家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然后父亲说:“想家就回来看看。你妈给你腌了一缸咸菜,说等你回来吃。你姐上个月生了,是个男孩,等你回来给取名字。”
姐姐生了?
林凡愣住,随即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喜悦,愧疚,还有深深的思念。他重生后最大的心愿之一,就是补偿前世对姐姐的伤害。这五年,他一直在给家里寄钱,给姐姐安排工作,但真正陪伴的时间,少得可怜。
“爸,我……”
“不用急着回来。”父亲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先把那边的事处理好。你电视上说的那个女王宫,是不是还没修完?修完了再回来。做事要有始有终,这是咱林家的规矩。”
“嗯。”林凡用力点头,虽然父亲看不到。
“还有,”父亲顿了顿,“电视上说,你老婆怀孕了?”
“嗯,六个月了。”
“好。”父亲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等孩子生了,带回来看看。你妈天天念叨要抱孙子。”
“好,一定。”
“那就这样。国际长途贵,不说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吃饭要按时,睡觉要足。手艺人的手和眼,就是本钱,不能亏。”
“知道了,爸。”
“挂了。”
电话断得很干脆。
林凡蹲在院子里,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久久没有起身。
朝阳从东边的丛林后升起,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洒在院子的泥土地上,洒在他脸上,暖洋洋的。
他抬起头,看着那片金光,眼泪还在流,但心里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了。
父亲知道了。
父亲说他做得对。
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
三、舆论的浪潮
上午九点,林凡准时出现在工地办公室。
虽然庆功宴到凌晨才散,虽然他只睡了四个小时,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无法在床上多躺一分钟。而且,今天有很多事要处理。
张伟已经在了,眼睛同样是红的,但精神亢奋,面前摆着三台笔记本电脑,同时开着十几个网页。
“林哥,你看!”看到林凡进来,张伟兴奋地招手,“炸了!彻底炸了!”
林凡走过去,看向屏幕。
第一台电脑显示的是国际新闻网站的头条。《纽约时报》:“吴哥窟丑闻:法国专家被曝勾结犯罪集团,中国匠人绝地反击”;《卫报》:“世界遗产的守护之战:一个中国木匠如何揭穿亿元阴谋”;《费加罗报》(法国):“皮埃尔·杜邦的堕落:从顶级专家到阴谋帮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