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张伟:“具体选拔标准,张总会和大家详细说明。待遇方面,中国那边会提供有竞争力的薪资、住房补贴、探亲假,以及……子女教育支持。”
最后这句话,是针对那些有家庭的员工说的。
房间里开始有人小声讨论。
林凡给他们时间消化,然后说:
“我知道,这个决定对很多人来说很突然。我也知道,这五年来,我们不仅是一个团队,更是一个大家庭。我们一起流过汗,一起熬过夜,一起面对过危机,也一起分享过喜悦。”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在柬国这五年,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五年。我在这里学会了如何做一个真正的匠人,如何守护真正重要的东西,如何在一个陌生的国家找到归属感。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们。”
几个女员工开始擦眼泪。
“我不会说‘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这种空话。”林凡的声音坚定起来,“我只想说:无论我在哪里,无论你们在哪里,我们都在做同一件事——用我们的手艺,修复时间留下的伤痕,守护人类共同的记忆。”
他看向每一个人:
“在女王宫是这样,在故宫也会是这样。在中国是这样,在柬国也是这样。手艺没有国界,守护没有边界。我们可能不在同一个地方了,但我们还在同一条路上。”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然后,索拉站了起来。
这个老实的高棉汉子,眼睛红肿,但站得很直。他用生硬的汉语说:
“林师傅,您放心走。女王宫,我们守。公司,我们做。您教的,我们不忘。”
他说完,深深鞠躬。
然后,张伟站起来:“林哥,这边交给我。你去北京闯,我在这边守着。咱们两头并进,把‘林氏营造’做成亚洲最牛的古建修复品牌!”
接着,一个接一个的员工站起来。
“林师傅,我报名去中国!我媳妇同意了,她说这是光宗耀祖的事!”
“林工,我技术可能不够,但我愿意学!让我去吧!”
“林哥,我留在柬国,帮张总。我老家就在这里,我要看着女王宫修完最后一块石头。”
“林凡先生,谢谢您这五年教我们的一切。无论您去哪里,您都是我们的老师。”
……
声音此起彼伏,有中文,有柬语,有带着口音的英语。
林凡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那一张张真诚的脸,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他想起五年前,这个团队刚组建时的样子——十几个人,语言不通,技术参差不齐,对未来一片迷茫。是他手把手教他们看图纸,是他一个字一个字教他们说汉语,是他带着他们从最简单的修补做起,一步步做到能修复世界遗产。
现在,这些人长大了。
能独当一面了。
能接替他,继续守护这里了。
这也许,就是最好的告别。
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详细安排了工作交接、人员选拔、项目延续等具体事宜。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但没有人离开。
不知谁提议:“林师傅要走了,我们……我们办个送行宴吧!”
“对!就在工地!我们自己做饭!”
“我去买酒!”
“我去抓鱼!”
“我家有刚摘的芒果!”
人们兴奋起来,像要办一场盛大的庆典,而不是一场悲伤的告别。
林凡没有阻止。
他知道,这是团队需要的方式——用热闹和欢笑,冲淡离别的愁绪。
很快,工棚前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工人们从家里拿来食物和酒,女员工们开始做饭,孩子们在火堆旁追逐嬉戏。有人搬来了音响,放起了柬国的传统音乐,很快有人跟着跳起舞来。
林凡被拉到篝火边,大家轮番向他敬酒。
他其实不能多喝,玛雅有交代。但今晚,他不想拒绝。
一杯,两杯,三杯……
酒很烈,是柬国农家自酿的米酒,入口辛辣,但后劲醇厚。林凡的脸很快红了,眼睛也更红了。
张伟喝得最多,拉着林凡的肩膀,舌头都大了:“林哥,你放心……放心去北京!这边……这边有我!谁他妈敢动咱们公司,动咱们的人,我……我跟他拼命!”
索拉也喝多了,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抱着林凡大哭:“林师傅……您是我这辈子……最好的老师……最好的朋友……我会想您的……每天都会想……”
几个柬国老员工围着林凡,用柬语唱起了送别歌。旋律哀伤而悠长,像湄公河的水,缓缓流淌,带着千年的愁绪。
林凡听不懂歌词,但他听懂了旋律里的不舍和祝福。
他站起身,走到篝火中央。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
“我不会唱歌,”林凡说,声音因为酒意有些沙哑,“但我给大家……跳支舞吧。”
人们愣住了。
五年来,他们从没见过林凡跳舞。这个中国匠人总是沉稳、克制、甚至有些严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