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晚,他脱掉了外套,挽起袖子,走到篝火的光圈里。
他跳的不是中国舞,也不是柬国舞。
就是一种……随心而动的舞步。没有章法,没有节奏,只是跟着篝火的噼啪声,跟着心里的情绪,缓缓摆动身体。
起初有些笨拙,但很快,他找到了感觉。
他想起这五年在柬国的点点滴滴:第一次看到女王宫时的震撼,第一次修复成功时的喜悦,第一次被工人叫“林师傅”时的感动,第一次握住玛雅手时的温暖,第一次发现Q-17有问题时的愤怒,第一次在专家组面前反击时的决绝……
所有的回忆,都化成了舞步。
篝火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光影,他的影子在泥土地上拉得很长,像另一个孤独的舞者。
人们静静地看着。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笑。
只有篝火的噼啪声,音乐的背景声,还有林凡舞步踏在地上的轻微声响。
他跳了很久。
直到汗水湿透了衬衫,直到酒意完全上涌,直到……心里的所有情绪都释放完毕。
最后,他停下来,喘着气,看着周围的人们。
然后,他深深鞠躬:
“谢谢。谢谢你们。这五年……我很快乐。”
话音落下,掌声响起。
不是热烈的掌声,是缓慢的、沉重的、像雨点一样落下的掌声。
然后,更多的人加入舞蹈。
柬国人跳起了传统舞,中国人跳起了广场舞,年轻人跳起了现代舞。篝火越烧越旺,音乐越来越响,笑声、歌声、欢呼声,在丛林的夜色中回荡。
林凡退到阴影里,靠在工棚的墙上,看着这一幕。
张伟走过来,递给他一支烟。
两人点上,默默抽着。
“林哥,”张伟说,酒醒了大半,“你真想好了?北京那边……听说水很深。”
“深也得去。”林凡吐出一口烟,“故宫的邀请,不止是工作机会,也是一种……认可。中国古建修复的最高殿堂,向我敞开了门。我不能因为怕水深,就站在门外。”
“我知道。”张伟点头,“我就是……有点担心你。你这人太直,手艺好,但不太懂人情世故。北京那地方,人际关系复杂得很。”
林凡笑了:“所以我才要带几个懂人情世故的人去。比如你推荐的李工,听说很会来事?”
“对,李工技术可能不是最强的,但为人处世一流。”张伟说,“有他在,能帮你挡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篝火那边,索拉正带着几个柬国工人跳一种传统的祈福舞,动作庄严而优美。
“林哥,”张伟忽然问,“你说……咱们这辈子,到底在追求什么?”
林凡想了想:“追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手里的手艺,对得起那些信任我们的人。”
“就这么简单?”
“简单吗?”林凡反问,“做到这三条,可能比赚一个亿还难。”
张伟愣住,然后笑了:“也是。”
烟抽完了。
林凡把烟蒂踩灭,看着远处的篝火,轻声说:
“张伟,我走之后,有几件事你一定要做好。”
“你说。”
“第一,保护好玛雅和孩子。红姐虽然进去了,但她背后的人还在。那些人可能不敢动我,但可能动我身边的人。”
“明白。我已经安排了六个保镖,三班倒,24小时保护。”
“第二,照顾好阿明的家人。我答应过他的。他妻子身体不好,孩子还小,需要长期资助。钱从我的分红里出,你按月给。”
“好。”
“第三,”林凡顿了顿,“女王宫的修复,不能因为我不在就降低标准。索拉技术没问题,但有时候心太软,对工人要求不严。你要盯紧。”
“放心,我会的。”
“最后,”林凡看向张伟,眼神认真,“你自己也要小心。你现在是公司的掌舵人,很多人会盯着你。做事要稳,看人要准,遇到拿不准的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张伟的眼睛红了:“林哥,你这一走,我……我心里没底。”
“你有的。”林凡拍拍他的肩膀,“这五年,你成长得很快。从一个小包工头,到现在能管理上百人的公司,你的能力我清楚。相信自己。”
张伟用力点头。
篝火渐渐小了。
夜也深了。
工人们陆续散去,回家或者回工棚休息。最后只剩下林凡、张伟、索拉,还有几个核心员工,围在余烬旁,谁也不想走。
“林师傅,”索拉用柬语说,“您走的那天,我们去机场送您。”
“不用。”林凡摇头,“送别太伤感。你们好好工作,就是对我最好的送别。”
“可是……”
“没有可是。”林凡微笑,“我们不是永别。我会经常回来的。也许明年这个时候,我就抱着孩子回来了,让他看看爸爸工作过的地方。”
提到孩子,气氛轻松了些。
“林师傅,”一个柬国女员工问,“宝宝的名字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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