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肩上沉甸甸的。
但心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就像在柬国面对红姐时那样——知道前路艰难,知道敌人强大,但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是对的,所以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过桥,走进宾馆。
前台值班的是个年轻女孩,看到他回来,微笑着点头:“林先生,有您的包裹,下午送来的。”
“包裹?”
“嗯,国际快递,从柬国来的。”
柬国?
林凡心里一动。是玛雅寄的?还是乌泰师父?
他接过包裹——一个鞋盒大小的纸箱,用胶带缠得很严实。寄件人地址写的是暹粒的一个邮政信箱,没有具体姓名。
“谢谢。”
回到房间,林凡把包裹放在桌上,没有立刻打开。
他先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试点方案。从病害检测数据,到材料试验结果,到施工工艺流程,到风险评估,到预算核算……一项一项,仔细梳理。
窗外,夜色深沉。
北京冬夜的天空看不到星星,只有远处城市的光污染,把天空染成暗红色。
工作到晚上十点,方案有了初步框架。
林凡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向桌上的包裹。
该打开了。
他找来剪刀,小心地剪开胶带。纸箱里是一个木盒,紫檀木的,很精致。打开木盒,里面是两层。
上层是一封信,和一件小小的、蓝色的婴儿连体衣。
下层是……
林凡愣住了。
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砂岩,表面有精美的浮雕痕迹——明显是从某处古建筑上剥落的残片。砂岩下面,压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站在女王宫的废墟前,背对着镜头。她穿着柬埔寨传统服饰,头发挽起,脖颈修长。虽然看不到脸,但林凡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红姐。
不是现在监狱里的红姐,是几年前的红姐——风华正茂,气场强大。
林凡感到心脏狂跳。
他拿起那封信。信纸是普通的A4纸,打印的字迹:
“林凡先生:
见字如面。
听说你去了北京,进了故宫,要修复养心殿。恭喜。从柬国的寺庙,到中国的皇宫,你的路越走越宽了。
但路宽了,坑也多了。故宫的水,比吴哥的雨还深。你以为逃到中国就安全了?错了。有些事,你逃不掉。有些人,你躲不开。
这块石头,是从女王宫偷出来的。当年为了弄到它,我花了不少钱。现在送给你,做个纪念。也提醒你:你能修好石头,但修不好人心。
至于那件衣服……听说你要当爸爸了?真好。孩子是无辜的,希望他/她平安长大。
我们还会见面的。
等你从故宫摔下来的时候。
王红梅”
信很短,但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林凡的手在颤抖。
不是害怕,是愤怒——一种冰冷刺骨的愤怒。
红姐在监狱里,居然还能把东西寄出来,还能知道他的动向,还能用这种方式挑衅。
而且,她提到了孩子。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林凡放下信,拿起那件婴儿衣服。衣服很柔软,是纯棉的,浅蓝色,胸前绣着一只小象——柬埔寨的象征。标签是柬文的,确实是柬国本地产品。
玛雅说过,让他也在北京买一件婴儿衣服。
而现在,红姐寄来了一件。
什么意思?
警告?暗示她知道玛雅和孩子的一切?
林凡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衣服、石头、照片、信,全部放回木盒,盖上盖子。
然后,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
故宫在黑暗中沉默,角楼的灯光像守夜的眼睛。
红姐说得对,他逃不掉,躲不开。
有些战争,一旦开始,就必须打到一方彻底倒下。
而现在,战争从柬国蔓延到了中国。
从吴哥蔓延到了故宫。
林凡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张伟的号码。
响了七八声,才接通。
“林哥?”张伟的声音带着睡意,暹粒时间比北京晚一小时,现在应该是晚上十一点。
“张伟,听我说。”林凡的声音很冷静,“红姐给我寄了东西。”
“什么?!”张伟的睡意瞬间没了,“寄到哪儿了?北京?她怎么知道地址?”
“不知道。”林凡说,“一个包裹,里面有挑衅信,还有一件婴儿衣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张伟的声音变得冰冷:“林哥,我这就去查。她人在监狱,东西是怎么寄出来的,谁帮她寄的,我一定要查清楚。”
“小心点。”林凡说,“红姐在柬国还有残余势力。查的时候,别打草惊蛇。”
“明白。”张伟顿了顿,“林哥,衣服……要不要处理掉?”
林凡看着桌上的木盒:“先留着。这是证据。”
“好。玛雅那边……要告诉她吗?”
林凡想了想:“暂时不要。她怀孕后期,不能受刺激。你加强保护就行,其他的,等我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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