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的吊扇缓缓转动,发出规律的嗡嗡声。窗外传来远处寺庙的钟声——金边这座城市,即使在深夜,也充满了各种声音:摩托车的轰鸣,狗的吠叫,不知哪家婴儿的啼哭。
他想起第一次来柬国的情景。
那是为了追王倩,结果王倩重伤,他留在乌那隆寺祈福,然后开始修复寺庙,从此改变了一生。
然后遇见玛雅,结婚,扎根,创业。
然后与红姐开战,把她送进监狱。
现在,他又回来了,要去监狱见她。
命运像个圆,兜兜转转,又回到某个起点。
但人已经不同了。
手机震动,是玛雅的信息:
“到金边了吗?好好休息,别太累。”
林凡打字:“到了,明天办完事就回去。你收拾得怎么样了?”
很快回复:“差不多了。妈妈给我准备了好多东西,说中国的冬天冷,要带厚衣服。但我怕行李超重。”
“超重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你和宝宝平安。”
“嗯。宝宝今天很乖,可能知道要坐飞机了。”
“路上小心。张伟安排了人在机场接你,一路护送。”
“知道。你也是,明天……小心。”
玛雅知道他要见红姐。林凡没瞒她,只是说得比较轻描淡写。
“我会的。睡吧。”
“晚安。”
放下手机,林凡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养心殿的那根五架梁——裂缝,虫蛀,糟朽。
还有陈院长的话: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
二、监狱
第二天上午九点,林凡坐上了司法部的公务车。
宋坐在副驾驶,递给他一个文件袋:“你的临时通行证,还有注意事项。会面十点开始,九点四十到,要安检。”
车子驶向金边郊外。雨后的天空灰蒙蒙的,道路两旁是杂乱无章的民居和小作坊。越往郊区走,景象越荒凉,最后进入一片围墙高耸的区域。
柬国中央监狱。
大门是厚重的铁门,上面有带刺的铁丝网。守卫核验证件,车子缓缓驶入。
监狱内部比林凡想象中整洁。水泥路面,两边是三层楼的监舍,窗户上焊着铁栏杆。远处有操场,一些穿着灰色囚服的犯人在放风。
下了车,立刻有狱警过来带路。
穿过两道铁门,来到一栋独立的白色建筑前。
“特别审讯室。”带路的狱警用柬语说,宋翻译给林凡。
进入建筑,先过安检门,随身物品全部寄存。然后是全身检查,连鞋底都要扫描。
最后,他们被带到一个房间。
房间被一道厚厚的玻璃墙分成两半。林凡这边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玻璃墙那边空荡荡的,只有一把固定在地上的金属椅子。
玻璃墙下方有通话孔。
“她还没到。”宋说,“你先坐。我在隔壁监控室,透过单向玻璃能看到这边。如果有危险,我会立刻终止会面。”
“好。”
宋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林凡一个人。
很安静。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空调的嗡嗡声。
墙上挂着一个电子钟:9:55。
还有五分钟。
林凡在椅子上坐下,调整呼吸。
他想起红姐的样子——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女王宫前的抓捕现场。她披头散发,被按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着“我不服”。那时的红姐,是疯狂的,绝望的。
两年半过去,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10:00整。
玻璃墙对面的门开了。
两个女狱警押着一个人走进来。
林凡愣住了。
那是红姐,但和他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她穿着灰色的囚服,头发剪短了,齐耳,没有染色,露出原本的灰白色。脸上没有化妆,皮肤松弛,眼袋很深,但眼神依然锐利——那种像鹰一样,能穿透人心的锐利。
狱警示意她坐下,然后把她的双手铐在椅子扶手上。
红姐坐得很直,背挺着,下巴微抬。即使穿着囚服,戴着手铐,她依然保持着某种姿态——那是长期身处高位的人特有的姿态。
狱警离开,关上门。
现在,玻璃墙两边,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红姐先开口,透过通话孔,声音有些失真,但依然清晰:
“林凡,好久不见。”
林凡看着她:“你想见我,有什么事?”
红姐笑了——那种很淡的,带着嘲讽的笑:“怎么,老朋友见面,不能先叙叙旧?”
“我们不是朋友。”
“也对。”红姐点点头,“敌人比朋友更了解彼此。你说是不是?”
林凡没接话。
红姐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听说你去了中国,进了故宫,要修皇帝的宫殿。混得不错啊。”
“直接说正事吧。”林凡说,“你只有三十分钟。”
红姐收起了笑容。
她的眼神变得冰冷,锐利,像两把刀。
“好,说正事。”她说,“我找你,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在中国的项目,有人要搞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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