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沉默了很长时间。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10:18。
还有十二分钟。
“我会联系乌泰师父。”林凡最终说,“但师父愿不愿意帮你,我无法保证。”
红姐的眼睛亮了:“谢谢。”
“至于你女儿,”林凡顿了顿,“如果她联系我,我会告诉她,她母亲希望她好好生活。”
“够了。”红姐点头,“这就够了。”
接下来几分钟,红姐说了更多细节。
关于欧洲基金会在中国的合作伙伴——一家叫“东方遗产”的咨询公司,总部在上海,老板是个海归,背景很深。
关于他们可能采取的手段——收买专家在论证会上反对,在材料供应链上做手脚,甚至可能制造“意外事故”。
关于养心殿项目里,谁可能是内线——红姐不知道具体名字,但知道那个人“在故宫有二十年以上资历,对现状不满,渴望被国际认可”。
10:28。
狱警敲门,示意时间快到了。
红姐最后说:“林凡,小心。他们在暗处,你在明处。而且你还有软肋——你的妻子,你的孩子。”
林凡站起身:“我会小心的。”
“还有,”红姐看着他,“你是个好人。但在这个世界,好人往往活得比较累。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想放弃了,记得告诉自己:你修的不是木头,是时间。时间会证明一切。”
这是林凡在柬国常说的话。
没想到红姐记住了。
“保重。”林凡说。
“你也是。”红姐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希望下次见面,我不是在监狱里。”
狱警进来,解开手铐,带她离开。
红姐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林凡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有感谢,有不甘,有遗憾,也有某种释然。
然后门关上,她消失了。
林凡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玻璃墙对面。
那张金属椅子还在那里,扶手上还有手铐留下的轻微划痕。
三、归途
走出监狱时,雨停了,太阳从云层缝隙中露出来,刺眼。
宋在车边等着:“怎么样?”
“她提供了一些情报。”林凡说,“关于欧洲基金会,还有他们在中国的动作。”
“可信吗?”
“需要验证。”林凡坐进车里,“但她没有理由骗我——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们的利益一致。”
车子驶回市区。
林凡给乌泰师父打了电话。师父在暹粒,听完林凡的叙述,沉默了很久。
“红姐的业障,她自己承担。”师父最后说,“但既然她愿意在监狱里忏悔,愿意提供信息帮助他人,佛门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我会联系监狱方面,确保她的安全。”
“谢谢师父。”
“林凡,”师父说,“你也要小心。你走的这条路,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在柬国如此,在中国也是如此。记住: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弟子记住了。”
挂了电话,林凡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金边还是那个金边——混乱,嘈杂,充满生机。街边的小贩在叫卖,僧侣在化缘,游客在拍照。没有人知道,就在刚才,在这座城市的监狱里,一场对话可能改变很多事情。
下午两点,林凡抵达机场。
张伟来送他。
“林哥,玛雅那边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下午三点,北京T3航站楼,国际到达口。”
“好。”林凡拍拍他的肩,“柬国这边,你多费心。红姐说的那些,你暗中查一下。特别是那个‘东方遗产’公司,看他们在柬国有没有业务。”
“明白。”张伟犹豫了一下,“林哥,红姐的女儿……你真要管?”
“看情况。”林凡说,“如果那女孩确实无辜,帮一把也无妨。但前提是,她不知道她母亲做的事。”
“红姐说不知道,但谁知道真假。”
“所以要先调查。”林凡说,“这事不急,慢慢来。”
登机广播响起。
林凡提起行李:“我走了。保持联系。”
“一路平安。”
飞机起飞时,林凡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土地。
吴哥窟的方向,云层低垂,可能又在下雨。
再见,柬国。
下次回来,不知会是何时。
飞机穿过云层,进入平流层。阳光透过舷窗,明亮得刺眼。
林凡闭上眼睛,整理思绪。
红姐的情报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在中国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危险。欧洲基金会、国内的合作伙伴、故宫内可能的暗线……这些都需要应对。
而明天,玛雅就要到了。
他要给她一个安全的家,要保护她和未出生的孩子。
还有养心殿的试点,下周就要正式开工。
千头万绪。
但林凡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就像在柬国最艰难的时候那样。压力越大,他反而越清醒。
空姐送来餐食,他要了杯水,打开笔记本电脑。
开始写邮件。
第一封,给陈院长和周启明,简要汇报返柬情况(隐去红姐的具体信息),提醒项目可能面临外部干扰,建议加强安防和材料管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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