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技术论证会。”林凡说，“请质疑的专家来，我们现场演示，现场答疑。科学问题，用科学方法解决。”

周启明松口气：“好，这个办法好。我明天就跟院里汇报，安排时间。对了，还有个事——陈杰的案子二审维持原判，但他提出想见你一面，说有些技术问题想请教。”

林凡一愣：“技术问题？”

“监狱方面是这么转达的。说他在里面看书自学古建筑保护，有些地方看不懂，想问问你。”周启明语气复杂，“你去不去？”

林凡沉默片刻：“去。什么时候？”

“下周三，监狱那边可以安排。”

“好。”

挂了电话，林凡站在院子里。秋夜的凉风吹过，海棠树的叶子沙沙作响。获奖的喜悦还没焐热，现实的挑战就接踵而至。

玛雅走出来，给他披了件外套：“又有事？”

“嗯。”林凡握住她的手，“但都是该做的事。有人质疑，就证明；有人请教，就回答。一步一步来。”

屋里传来林愿的啼哭声，母亲哄孩子的声音温柔绵长。这个小小的四合院，像风暴中的港湾，让林凡有力量面对外面的一切。

三、技术论证会

九月二十二日上午，故宫文华殿报告厅。

能坐八十人的厅里坐得满满当当。前排是七位联名写信的老专家，平均年龄七十岁以上，白发苍苍，表情严肃。后面是闻讯而来的学者、媒体、业内人士。

林凡站在讲台前，身后的大屏幕显示着“天然木材保护剂技术论证会”的标题。

“各位老师，各位同行，”他开口，声音平稳，“感谢大家抽出时间参加这次论证会。我知道，有些老师对我们的工作有疑问，这是好事。科学就是在质疑和验证中前进的。”

他没有回避矛盾，反而直接切入主题：“大家的主要疑问集中在三点：第一，天然材料的稳定性；第二，有效成分的持久性；第三，大规模应用的可靠性。今天，我们就这三个问题，用数据说话。”

第一个环节：稳定性测试。

孙教授上台，展示了十二组加速老化试验的数据图表。天然保护剂涂层的木材样本，在模拟五十年湿热、干冷、温湿循环的环境下，性能衰减曲线平缓，与常用合成材料相当。

“我们通过微胶囊包裹技术，将植物提取的有效成分封装在纳米级胶囊中。”孙教授指着显微镜照片，“胶囊壁在涂层中缓慢降解，持续释放有效成分，解决了挥发过快的问题。”

一位老专家举手：“微胶囊技术本身也会老化，如何保证胶囊壁的完整性？”

孙教授调出另一组数据：“我们测试了六种胶囊材料，最终选用了壳聚糖基复合材料，它来自虾蟹壳，天然可降解，但降解速度可控。在模拟环境中，五年降解率百分之三十，释放曲线与木材老化速度匹配。”

数据详实，逻辑清晰。老专家们开始认真记录。

第二个环节：持久性验证。

苏晓展示了在应县木塔、云南东巴经楼、柬埔寨吴哥窟的实地测试数据。最早涂刷的样本已经一年半，取样检测显示，有效成分保留率仍在百分之八十以上，防虫抗菌效果无明显下降。

“我们还做了对比实验。”苏晓放出照片，“在同一根柱子上，一半涂我们的保护剂，一半涂市售化学药剂。一年后，化学药剂那边出现局部失效，我们的依然完整。”

一位化学界的老教授皱眉：“植物提取物的成分复杂，如何保证每批次的一致性？”

这个问题问到关键。天然植物的有效成分含量确实受气候、土壤、采收时间影响。

“我们建立了原料种植基地。”林凡接话，“在云南、广西、柬埔寨三地，与当地农户合作，按照GAP（良好农业规范）标准种植原料植物。每批原料都做HPLC（高效液相色谱）检测，有效成分含量不达标的不入库。成品也有严格的质量控制体系。”

他调出一张表格：“这是过去十八个月，三十六批产品的检测数据，有效成分含量波动在正负百分之五以内，符合药用植物制品的国家标准。”

老教授们传阅数据表格，交头接耳。

第三个环节：应用案例。

李建国带着两位工匠上台——一位是山西应县木塔的老木匠，一位是云南丽江的和师傅的儿子（和师傅年事已高，由儿子代表）。

老木匠用浓重的山西口音说：“我修木塔修了四十年，以前用敌敌畏，味道大，伤手，还怕伤着老木头。林主任这个药，有草香，不伤手，虫子跑得飞快。我信得过。”

和师傅的儿子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阿爸说，这个方子救了我们纳西族的老房子。以前年轻人不愿意学，嫌麻烦。现在看到方子能做成这么好的东西，有年轻人想学了。”

真人真话，比数据更有温度。

三个环节结束，进入提问环节。质疑最尖锐的那位老专家——清华大学的吴教授，七十多岁，材料学泰斗——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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