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这些年用好酒好药以及自身能力,在四九城那个特殊阶层中,悄然编织出的那张无形的、却极具分量的关系网,开始悄然发挥作用。
当赵副主任将王石疑似叛逃的报告和通缉申请层层递送上去时,在某些关键的环节,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或明或暗的阻力。
首先是在定性上。尽管赵副主任言之凿凿,但除了文先生那荒诞不经、无法证实的徒手接子弹供词,和现场那点无法解释的粉末,缺乏王石里通外国、从事破坏的确凿证据。
上层一些更为老成持重、或者与王石有过交易的领导,倾向于将此事件定性为思想动摇,擅自离岗,逃避审查,属于严重违纪,但上升不到叛国敌特的高度。
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期,动不动上纲上线容易引发不必要的震荡和牵连。
其次,是在对栓子、石头、招娣三个徒弟的处理上。赵副主任本想将他们作为同党,但很快收到了来自不同渠道的、或委婉或直接的提醒。
轧钢厂那边,李副厂长就私下对负责调查的人说:“栓子和石头都是厂里的工人,平时表现本分,手艺也好。王石是他们师父,师父犯了错,徒弟未必知道。
现在厂里生产任务重,正是用人的时候,要是因为莫须有的怀疑就把技术骨干抓了,耽误了生产,谁负责?”这话软中带硬。
街道王主任更是直接找到赵副主任,摆事实讲道理:“招娣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实勤快。房子过户手续是我经办的,合理合法。王石要跑,难道会提前告诉徒弟还把房子送他们?这不合常理。”
更微妙的是,市里某位主管文教卫生的领导,在一次非正式场合,轻描淡写地对人提了句:“听说下面在查一个工人的徒弟?现在运动要紧,但也要注意政策,不能扩大化。年轻人,有手艺,还是该给条出路。”
这些来自不同方向、却都颇有分量的声音汇集起来,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赵副主任虽然恼怒,但他并非不通世故之人,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于是,在被反复盘问、关押了数日后,栓子、石头、招娣相继被放了出来。
虽然工作受到了影响,南城小院也被正式贴上了封条,但人身终获自由。他们知道,这是师父往日结下的善缘在冥冥中保护了他们。
对王石和许大茂的通缉令虽然发了下去,但重点范围被限定在了东南沿海。
与此同时,在浩瀚的南中国海上,那艘破旧的货船,正经历着最后也是最艰难的航程。
底舱的藏身洞里,空气污浊闷热,弥漫着鱼腥、机油和人体汗馊混合的刺鼻气味。
几天几夜的颠簸,让大人孩子都吃尽了苦头。
携带的干粮和水很快消耗殆尽,后来全靠水手每天一次偷偷送下来的、少得可怜的发馊食物和浑浊淡水维持。路路因为年纪太小,又戴着王石特制的长命锁(,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哭闹也被林雪和娄晓娥用最后一点奶水。
安安表现出超乎年龄的坚韧,默默忍受着饥饿、干渴和晕船的不适,紧紧依偎在父母身边。陈青山、陈绿水兄弟则尽量将相对舒适些的位置让给妇孺,自己靠着冰冷的舱壁,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王石是所有人中状态最好的。他凭借超凡的体质和对身体的精细控制,可以将消耗降到最低,并能敏锐感知货船的航行状态和外界情况。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除了可能的海上风暴和巡查,就是即将靠岸的瞬间。
第五天深夜,货船引擎的轰鸣声发生了变化,速度明显减慢。 一直闭目养神的王石猛地睁开眼,低声道:“快到了。准备。”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林雪紧紧抱住路路,娄晓娥搂着磊磊,许大茂脸色发白,陈青山兄弟握紧了拳头。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水手的吆喝声,以及一种不同于深海波涛的、更显嘈杂的水浪拍打声——那是靠近港口的声音。
又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货船彻底停了下来,引擎熄火。外面似乎安静了片刻,随即传来铁链摩擦、跳板搭放的声音,以及隐约的、带着粤语腔调的人声交谈。
“哐当!” 藏身洞外的通道门被猛地拉开,那个满脸横肉的水手探进头来,压低声音急促地说:“到地方了!油麻地避风塘!快!趁现在没人,跟着我,下船!别出声!别乱看!”
众人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跟着水手,沿着黑暗狭窄的通道,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甲板。咸湿而闷热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海腥味和码头特有的喧嚣。
他们此刻身处一艘锈迹斑斑的货船甲板上,周围是密密麻麻、桅杆林立的各式船只,灯光昏暗,人影绰绰。远处,是香港岛璀璨迷离、如同钻石星河般铺陈开的辉煌灯火,与这边破败混乱的渔港码头形成鲜明对比。
“跳板在那里!下去后往右,第三个巷口,有辆黑色平治车等着,车牌尾数168!快!”水手指了个方向,便像避瘟神一样缩回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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