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机枪的怒吼像一头濒死巨兽的最后咆哮,在清晨的空气中震荡出肉眼可见的波纹。12.7毫米子弹从炮楼顶端倾泻而下,弹道在晨光中拉出橙红色的细线,编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笼罩着两百米外创世生物的车队。
但巨兽的咆哮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枪管过热!再打要炸膛了!”炮楼顶端的供弹手嘶声大喊,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在下巴处汇成水滴,滴落在滚烫的枪身上,发出“嗤”的轻响,瞬间蒸发成白气。
赵三没有松开扳机。他的铁爪紧紧握着机枪握把,金属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透过瞄准镜,他能看到创世生物的车队正在重新组织——虽然指挥车被毁,补给车爆炸,但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并没有完全崩溃。几个低级军官接过了指挥权,正在用手势和旗语调动部队。
“帮主!子弹快没了!”另一个铁手帮成员从弹药箱里抬起头,脸色苍白,“还剩最后两箱!一箱穿甲弹,一箱普通弹!”
两箱。每箱两百发。听起来不少,但在重机枪的射速下,只够打两个短点射。
赵三终于松开了扳机。枪声骤停后的寂静异常刺耳,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声。他低头看了一眼机枪,枪管已经烧得通红,附近的空气因为高温而扭曲变形。真的能煎熟鸡蛋了,他脑子里闪过这个荒谬的念头。
“林默!”赵三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因为长时间喊叫而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机枪要停了!他们马上会压上来!”
我站在矮墙后的射击孔边,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的疼痛。透过砖石的缝隙,我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况。
创世生物的士兵已经从最初的混乱中恢复过来。他们依托残存的车辆和地形,建立了新的火力点。更糟糕的是,三个黑影正从车队的侧翼悄悄移动——他们穿着和其他士兵不同的深灰色伪装服,动作更加敏捷隐蔽。每人肩上扛着一个长筒状的东西。
火箭筒。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三个人的移动路线很有讲究:利用地形起伏和烟雾掩护,呈之字形向堡垒侧面迂回。而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堡垒后方那道马文反复强调过的矮墙薄弱处——那里因为地基沉降,墙体已经出现了贯穿性裂缝,只是用木板和沙袋临时加固过。
如果火箭弹击中那里,整段矮墙都会崩塌。墙后的散兵坑里还有七个铁手帮的伤员,他们因为伤势无法移动,正靠在那里等待救治。墙一旦塌了,他们要么被活埋,要么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下,成为活靶子。
而堡垒一旦失守,安全区的东侧屏障就彻底崩塌。创世生物可以在这里建立炮兵阵地,用迫击炮直接轰击安全区。或者更糟——他们可以从容地包围安全区,切断所有补给线,把我们困死在里面。
“李健!听到吗?李健!”我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地发颤,“带支援队从安全区东门冲出来!抄他们后路!快!现在!”
通讯器里传来刺耳的静电声,然后是李健冷静但同样急促的回应:“明白!支援队已经集结完毕,正在通过吊桥!预计五分钟后抵达你们侧翼!”
五分钟。太长了。火箭筒手最多两分钟就能进入射程,一分钟瞄准,然后发射。三分钟后,矮墙就可能变成一堆碎石。
我松开通讯器,转身扫视周围。矮墙内侧,铁手帮的成员们正在做最后的战斗准备:检查武器,分配弹药,给伤员重新包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决绝,那是明知必死却依然选择战斗的神情。
“你!还有你!”我拽过身边两个浑身是汗的队员。他们都很年轻,不会超过二十岁,脸上还带着稚气,但眼神已经像老兵一样坚硬,“跟我来!去西侧散兵坑!”
两个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抓起武器跟上我。
我们猫着腰穿过矮墙内侧的通道。通道很窄,只有一米宽,两侧堆满了沙袋和弹药箱。头顶不时有碎石落下——那是墙外枪榴弹爆炸的震动造成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汗臭的混合气味,每一次呼吸都让喉咙火辣辣地疼。
西侧散兵坑在堡垒的西北角,是昨天刚挖好的。坑深一米五,底部铺着防水布,边缘用沙袋加固。这里原本计划作为反地道沟的起点,但因为时间仓促,只挖了十米长就暂停了。
而就在坑边,堆着我们昨天从废弃工地运来的削尖钢轨。那些钢轨每根都有三米长,一端被磨成锋利的斜角,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原本的计划是把它们埋进沟底,作为反地道陷阱。但现在,它们有了新的用途。
“搬钢轨!”我指着那些沉重的金属条,“拖到土坡后面!快!”
两个年轻人没有犹豫。他们放下武器,抓住一根钢轨的两端,咬紧牙关往上抬。钢轨太重了,每根至少有一百公斤。两人的手臂肌肉绷紧得像钢筋,额头上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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