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红薯的甜香还裹着热气在指尖绕，云逍望着田埂上爬得正欢的回春藤，忽然听见头顶传来檀香气息——墨尘的残魂正从槐树上飘下来，白衣下摆擦过槐花，落了两瓣在他发顶。“傻站着做什么？”墨尘的声音像浸了凉丝丝的泉水，“明天要去的阳坡，可不是你种灵麦的田埂，火灵蚁能把你的锄头啃成废铁。”
云逍抬手拂去发顶的槐花，月牙疤在暮色里泛着淡粉：“火灵蚁？上次进森林没碰到过。”他把吃剩的红薯皮放进布包——那是要给云岚留的，小家伙总说烤红薯的皮最香。苏清月蹲在旁边逗雪团，雪团正扒着回春藤的白花，把花瓣蹭得满脸都是：“火灵蚁是不是红通通的？像上次张婶家灶台上的蚂蚁？”
墨尘的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檀香气息呛得雪团打了个喷嚏：“小姑娘家家，话倒多。火灵蚁是火属性灵兽，体型比普通蚂蚁大十倍，牙尖能咬穿灵布——上次你那身紫衣，要是被它们啃一口，就得露胳膊肘。”苏清月赶紧抱住自己的袖子，雪团的爪子扒着她的手腕，发出软乎乎的“喵”声，像是在安慰。
云逍摸着回春藤的嫩茎，指尖传来灵植的温凉：“火灵蚁为什么守着千年柏叶？”墨尘飘到灵田边，伸手碰了碰回春藤的白花，花瓣立刻颤了颤——那是灵植对他残魂的回应：“千年柏叶聚了百年纯阳之气，火灵蚁靠吸这气活，就像你靠灵田的灵气活。你要是硬抢，它们能铺成一片火海，把你烧得连灰都不剩。”
苏清月眼睛一亮，把雪团举起来：“那雪团的冰属性是不是能克它们？雪团的爪子能冻住蚂蚁洞！”雪团的耳朵竖起来，尾巴晃得像小旗子，墨尘却哼了一声：“冰克火是没错，但火灵蚁的蚁后有火灵珠，能化掉你那点冰——上次有个筑基修士用冰符炸蚁穴，结果被火灵珠烧得只剩半条胳膊。”苏清月的脸一下子垮下来，雪团的尾巴也蔫了，把脑袋埋进她怀里。
云逍从怀里摸出醒神草的绢包，捏碎一片叶子——辛辣味立刻飘出来，雪团皱着鼻子往苏清月怀里钻：“上次用这草破了李奎的迷香，火灵蚁怕不怕？”墨尘的目光落在绢包上，眼睛里难得有了点笑意：“算你没白跟着我学——火灵蚁的触角最怕辛辣味，你把醒神草揉成粉撒在周围，它们能绕着你走三里地。”
风忽然变了向，带着迷雾森林的潮湿气息吹过来，墨尘的白衣微微透明——那是魂力在消耗。云逍赶紧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却穿过了一片虚无：“你该回去休息了，魂力再耗下去……”墨尘拍了拍他的手背，虽然没有温度，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急什么？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千年柏叶的第九道纹路里，藏着‘纯阳液’，那是柏叶的精髓，你用混元灵体吸了它，能把灵体里的虚浮之气清干净，以后吸收灵气的速度能快三倍。”
苏清月凑过来，银环叮当作响：“那是不是意味着，云逍以后不用每天熬夜修炼了？”墨尘斜了她一眼：“小姑娘懂什么？虚浮之气是灵体初期的后遗症，就像你练剑时扎不稳马步——清了它，才能踏踏实实地往上走。”云逍的指尖摩挲着左眉的月牙疤，心里泛起热意：“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小心。”
墨尘飘回槐树上，檀香气息渐渐淡下去：“还有，阳坡的老柏树下，有我当年埋的一块‘聚魂玉’——你要是碰到危险，就把玉挖出来，能挡一次致命伤。”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风：“那是我当年给你太奶奶的定情物，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云逍抬头望着槐树上的半透明身影，喉咙有点发紧：“我会带回来的。”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苏清月抱着雪团去收拾行李，雪团的爪子里还攥着一朵回春藤的白花。云逍蹲在灵田边，摸了摸回春藤的茎——嫩茎上的白花已经闭合，像缩成一团的小拳头。他想起墨尘刚才的话，忽然觉得指尖的混元真气更暖了——那是灵体在回应，像在说“我准备好了”。
远处的迷雾森林里，传来火灵蚁的细碎爬动声，像谁在轻轻敲着树叶。云逍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明天的路虽然藏在迷雾里，但他有墨尘的指点，有苏清月的剑，有雪团的鼻子，还有……灵田里永远在生长的回春藤。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现在看来，不过是灵田边的一道小土坡，翻过去，就是更广阔的天地。
雪团的叫声从院子里飘过来，苏清月在喊：“云逍！雪团把你的锄头叼走了！”云逍笑着跑过去，看见雪团正咬着他的青铜小锄，往门口拖——那是母亲给他的，锄柄上还刻着“逍儿”两个小字。他蹲下来，摸了摸雪团的脑袋：“别闹，明天还要用它挖柏根呢。”雪团歪着脑袋，把小锄往他怀里推，爪子上的白花掉在地上，滚进了灵田的泥土里。
墨尘坐在槐树上，望着院子里的三人，檀香气息裹着回春藤的花香，飘得很远很远。他想起三百年前，自己也是这样坐在槐树上，看着祖父教父亲种地；想起一百年前，自己抱着太奶奶的聚魂玉，冲进宗门的追杀阵；想起三天前，云逍用灵植术救了云岚——原来传承从来不是刻在族谱上的字，是灵田里永远在长的草，是手里永远握着的锄头，是代代相传的，想要守护家人的心意。
风里传来灵脉的“噼啪”声，像谁在说“晚安”。云逍抱着小锄走进屋子，苏清月的笑声跟着飘进去，雪团的爪子扒着门槛，把尾巴晃成了小旗子。墨尘的残魂慢慢闭上眼睛，白衣在月光里变得透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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