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檀香袅袅,气氛看似宁静祥和。但苏笑笑的心,却因那一闪而逝的深蓝色衣角,骤然绷紧。
奸细就在附近!甚至可能正在监听!
她面上不露分毫,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回应着靖王妃的关切:“多谢王妃娘娘挂怀。茶楼之事虽险,幸得娘娘主持公道,已查明是遭人陷害,内奸亦已揪出。只是幕后主使尚未落网,难免有些忧心。”
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敏锐地观察着靖王妃的神色和厅内细微的动静。
靖王妃闻言,轻轻叹息一声,眉宇间染上一丝凝重:“树欲静而风不止。京城近日,确是颇不太平。”她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动作优雅从容,“苏姑娘聪慧机敏,屡次化险为夷,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与皓儿……还需多加小心。”
她的语气真诚,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切,听不出任何异样。而且,她直接点出“皓儿”,显得与宇文皓关系亲厚自然。
难道真是府内有奸细?苏笑笑心中疑虑稍减,但警惕未松。
“娘娘说的是。”苏笑笑顺着她的话,故作忧心道,“王爷远在南疆,京中魑魅横行,民女人微言轻,有时真觉力不从心。就像今日,若非娘娘恰好路过……”
她刻意将话题引向“巧合”,想试探靖王妃对此事的看法。
靖王妃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苏笑笑,那眼神通透得仿佛能看穿人心:“世间之事,看似巧合,或许亦有因果机缘。本妃今日确是与主持相约论禅,回程路遇罢了。倒是苏姑娘……”她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你似乎总能牵动风云,亦能于风云中寻得生机。这或许,便是你的‘因’与‘果’。”
这话说得玄妙,似有所指,又仿佛只是寻常感慨。
苏笑笑心中微动,正想再探,眼角余光却瞥见侧面珠帘似乎又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刚刚离开时带起的微风。
不能再等了!必须想办法确认,或者……打草惊蛇!
她心念电转,忽然捂住胸口,眉头微蹙,轻轻“嘶”了一声,脸上适时地露出些许痛苦和隐忍之色。
“苏姑娘,你怎么了?”靖王妃见状,关切地问道。
“许是……许是今日受了惊吓,又奔波查案,旧日心疾有些犯了……”苏笑笑声音虚弱,额角甚至逼出了几滴冷汗(得益于她强悍的演技),“民女失仪了……可否向娘娘讨杯温水,再……再借娘娘一处安静厢房稍作歇息?”
她突然犯病,提出要留在王府歇息,这既是一个合理的请求,也是一个绝佳的试探和侦查机会!若靖王妃心中有鬼,可能会犹豫或拒绝;若王府真有奸细,她留下来,或许能发现更多线索;即便一切正常,她也能借机观察王府内部情况。
靖王妃见她脸色确实不好,不疑有他(或者说演技太好),立刻吩咐道:“快,扶苏姑娘去西暖阁歇息!请府医过来看看!”她转向苏笑笑,语气温和:“你且安心在此休息,不必拘礼。”
很快,两个伶俐的丫鬟上前,搀扶着“虚弱”的苏笑笑,离开花厅,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安静雅致的暖阁。府医很快赶来,诊脉后只说“惊悸过度,心脉稍紊,需静养”,开了剂安神的方子便退下了。
丫鬟们伺候苏笑笑服了温水,铺好床榻,便恭敬地退到外间等候。
暖阁内只剩下苏笑笑一人。她立刻从“病弱”状态中恢复,眼神清明,侧耳倾听。外间丫鬟呼吸平稳,并无异常。
她轻轻起身,走到窗边。这暖阁位置较偏,窗外是一个小巧的庭院,连接着一条通往王府更深处(可能是仆役居住区或库房)的巷道。此刻院中无人,静悄悄的。
苏笑笑的目光落在窗棂上——那里有一点极其细微的、新鲜的泥土痕迹,不像是府内精心打扫过的样子,倒像是有人翻墙或从外面匆匆进来时不小心蹭上的。
果然有问题!这暖阁位置,似乎方便某些人暗中往来!
她没有贸然出去,而是回到榻上躺下,闭目假寐,耳朵却竖得尖尖的,不放过任何一丝声响。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外间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是丫鬟那种轻盈的步子,而是更沉、更谨慎的脚步声,停在了暖阁门外。
一个压得极低、带着明显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尽管努力掩饰)在门外响起,是对外间丫鬟说的:“王妃娘娘让咱家来看看苏姑娘可安好,药可曾煎上?”
“回公公,姑娘睡下了,药正在煎。”丫鬟低声回答。
“嗯,好生伺候着。”那声音顿了顿,“娘娘还说,苏姑娘若是醒了,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小厨房。另外……姑娘随身带来的谢礼,娘娘看了很是喜欢,其中那本讲海外风物的杂书尤其有趣,娘娘想借阅两日,让咱家先取回去。”
借书?苏笑笑心中冷笑,她带来的谢礼里确实有一本不算珍贵的游记,但绝谈不上“尤其有趣”。这分明是借口!是想检查她带来的东西,尤其是……看看有没有夹带或藏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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