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的书房里,苏笑笑与那只通体漆黑、红眼如豆的鸟儿大眼瞪小眼。
那鸟儿的眼神太过人性化,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看得苏笑笑心里毛毛的。她试探着伸出手,鸟儿歪了歪头,竟真的跳到了她的手指上,体重很轻,爪子冰凉。
鸟儿的左腿上绑着一个比小指还细的竹管。苏笑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解下竹管,从中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绢纸。
绢纸展开,上面的字迹并非笔墨书写,而像是用某种植物的汁液写成,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暗绿色,笔画细若蚊足,却异常清晰:
“红眼为记,非吾族类。静嫔之方,祸乱之始。前朝星坠,未尽之谜。三日之后,子夜时分,西郊乱葬岗,以‘狐瞳’为引,可见‘真影’。过时不候,慎之慎之。——旧识”
落款处,画着一只眼睛正常的简笔狐狸。
苏笑笑的心跳漏了一拍。
“红眼为记,非吾族类”——这是在解释宇文皓遭遇的刺杀并非真正的“影狐”所为!是有人冒充或背叛?
“静嫔之方,祸乱之始”——再次点明静嫔药方的重要性,而且暗示它可能是引发一系列祸乱的源头。
“前朝星坠,未尽之谜”——“星坠”果然还有更深的内情!
“真影”——是指真正的“影狐”吗?
写信者自称“旧识”,又是通过这种奇特的方式传递,显然是“影狐”内部与柳明、灰衣人不同路线的人。他们似乎掌握着更核心的秘密,而且……选择了在她刚刚经历风波、宇文皓尚未回京的这个微妙时机联系她。
三日之后,西郊乱葬岗……光是地点就透着诡异和凶险。
去,还是不去?
苏笑笑捏着薄绢,陷入了沉思。直觉告诉她,这封信背后隐藏的信息至关重要,可能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但风险同样巨大。对方是敌是友难辨,约定的地点又是出了名的凶险之地,子夜时分……
她想到了宇文皓。他正在归途,若他知道此事,定会反对她赴约。但若不去,可能永远错过得知真相的机会。
“小姐,您怎么了?”翠果端着一盘点心进来,见她对着窗台发呆,好奇地问道。
苏笑笑迅速将绢纸收起,不动声色地说:“没什么,看到只稀奇的鸟儿。点心放这儿吧,我有点累,想歇会儿。”
打发走翠果,苏笑笑将绢纸的内容牢牢记在脑中,然后将绢纸凑近烛火烧成灰烬。这件事,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靖王府的人。她需要时间仔细权衡。
黑鸟在她烧掉绢纸后,轻轻啄了啄她的手背,然后振翅飞起,消失在窗外天际,仿佛从未出现过。
两日后,黄昏时分。
京城的南城门方向传来一阵喧嚣。百姓们纷纷驻足张望,只见一队风尘仆仆却气势凛然的骑兵护卫着一辆玄色马车,正穿过城门洞,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队伍前方,那面代表着亲王身份的紫金王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是宸王殿下!宸王殿下回京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苏笑笑正在茶楼里听钱掌柜汇报这几日的营收(惊人的好),听到外面骤然响起的欢呼和议论声,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落在桌上,茶水溅湿了账本也浑然不觉。
他回来了?这么快?!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胀,随即被巨大的喜悦淹没。她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东家!您的披风!”钱掌柜连忙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风追出去,却只看到苏笑笑提着裙摆、像只轻快的燕子般跑下楼梯的背影。
苏笑笑一口气跑到街口,扶着柱子微微喘息,目光急切地望向皇宫方向。街道上人群熙攘,早已看不到车马的影子。他应该是直接入宫觐见陛下了。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她靠着柱子,平复着急促的心跳和翻涌的情绪。想立刻见到他,确认他平安无事,想扑进他怀里,把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委屈坚强都倒出来……但又有点近乡情怯,不知道见面第一句该说什么。
“出息!”她拍了拍自己微热的脸颊,暗自唾弃。不就是个男人嘛,至于这么……这么魂不守舍吗?
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慢慢踱步回茶楼,钱掌柜已将洒湿的账本收拾好,见她回来,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东家,王爷回京,定会第一时间来看您的。”
苏笑笑脸更热了,含糊地应了一声,躲进了二楼的雅间。她需要静一静。
然而,心却静不下来。一会儿想着他路上是否顺利,伤口是否愈合;一会儿想着宫里陛下会跟他说什么,会不会有新的封赏或任务;一会儿又想到那封神秘的黑鸟传书,三日后之约……要不要告诉他?
纠结忐忑中,时间一点点过去。华灯初上,茶楼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说书先生又开讲新编的段子,引得满堂喝彩。苏笑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时不时看向楼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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