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急促而单调。车厢内,宇文皓半跪在软垫旁,一手紧握着苏笑笑冰凉的手,另一手抵在她背心,内力如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输入她体内,与那侵入心脉的诡异毒素艰难抗衡。
他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怀中人苍白的面容,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她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他全部的神经。那肩上的伤口,黑气虽被解毒丹暂时压制,不再迅速蔓延,但仍旧盘踞在皮肉之下,狰狞可怖。更麻烦的是内腑的震荡和内力的反噬,她强行掷出匕首打断仪式,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又硬扛了仪式反噬的余波。
“快点……再快点!”他掀开车帘一角,对驾车的护卫低吼,声音嘶哑紧绷。
夜色如墨,但天际已隐隐透出一线灰白。诡异的红月光辉正在缓慢褪去,天空恢复了正常的深蓝,只是那轮弦月边缘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痕迹,仿佛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京城高大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城楼上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增加了数倍的守卫。显然,城内的靖王和守军已经收到了信号,提高了戒备。
马车毫无阻碍地通过城门——守卫早已接到严令。街道上空无一人,宵禁仍未解除,只有马蹄声和车轮声在寂静中回荡,直奔城东的宸王府。
王府门前,早已灯火通明。管家福伯领着数名心腹小厮焦急等候,旁边还停着另一辆挂着靖王府徽记的马车。
马车刚停稳,宇文皓便抱着苏笑笑一跃而下,甚至来不及走正门,身形一闪,已从侧门疾掠入内,直奔他居住的主院“皓然居”。
靖王妃宇文月,一身简便的常服,发髻微乱,显然也是匆匆赶来,正带着两名提着药箱、面色凝重的老者等在内室门口。一位是太医院副院判陈太医,精于外伤与解毒;另一位则是一位身着南疆风格服饰、脸上刺着淡青色图腾的老妪,正是宇文皓之前提过的南疆巫医桑婆婆。
“皓儿!”宇文月看到宇文皓怀中面色惨白、气息奄奄的苏笑笑,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让开道路,“快进来!床铺已经准备好了!”
宇文皓将苏笑笑小心地安置在铺着柔软锦被的床榻上,动作轻缓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他退开两步,但目光依旧锁在她身上,对两位医者沉声道:“陈太医,桑婆婆,有劳了!她肩上有外伤,带有奇毒,内腑受震,内力耗竭,且……似乎还受到某种邪术侵扰。”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疲惫和焦虑。
陈太医和桑婆婆不敢怠慢,立刻上前。陈太医先是仔细查看了苏笑笑肩上的伤口,又搭上她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桑婆婆则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青色雾气,轻轻拂过苏笑笑的额头、伤口和心口位置,闭目感应片刻,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王爷,”陈太医率先开口,语气沉重,“苏姑娘肩上所中之毒,老朽行医数十年未曾见过,非金非石,似有生命,与血肉交织,极难拔除。更兼内腑受震,经脉有多处暗伤,气血两亏,元气大损……情况十分危急。老朽先用金针封住她心脉要穴,辅以吊命的参汤,再设法研究解毒之法,但这毒……老朽并无十足把握。”
宇文皓的心猛地一沉。
这时,桑婆婆也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珠里闪过惊异:“殿下,这位姑娘体内,除了剧毒和伤势,确实还残留着一股极其阴邪的咒力,与老身在南疆见过的某些古老血祭巫术同源,但更加霸道。这咒力正不断侵蚀她的生机,并与那毒素隐隐呼应。更奇怪的是……”她顿了顿,看向苏笑笑额头的方向(虽然此刻并无异样),“她体内似乎还有另一股极其微弱、但位格极高的力量,在自发抵抗着邪咒,若非如此,她恐怕撑不到现在。”
另一股力量?宇文皓立刻想到了苏笑笑那神秘的“星坠”标记和来历。但他此刻无暇深究,急问道:“桑婆婆,您可有办法?”
桑婆婆沉吟道:“老身可用南疆‘青木回生蛊’暂时护住她的心脉,并用巫药外敷,尝试拔除部分毒素和咒力残余。但这治标不治本,需找到毒源或解药,或者……找到施术者,了解此毒咒的根本,才能彻底化解。另外,她元气大伤,需要最上等的滋补药物和长时间的静养,且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只要能救她,需要什么药材、宝物,尽管开口,本王倾尽所有也会寻来!”宇文皓毫不犹豫。
“皓儿,你先别急,让两位先生施救。”宇文月按住他的肩膀,眼神同样担忧,但带着安抚,“笑笑吉人天相,定能挺过这一关。你身上也有伤,先去处理一下,这里有我看着。”
宇文皓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多处伤口传来的刺痛,内力也消耗甚巨。但他摇了摇头:“皇姐,我就在外间等着。我不放心。”
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可能干扰救治,但让他离开这个房间,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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