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皓儿暂时关在王府的密室，有专人看守，桑婆婆和钦天监的人正在给她检查身体和神志。初步查验，她体内确实有残留的邪术痕迹，且神志受过长期侵蚀，记忆有缺失和混乱。但她是否主动参与，还是完全被控制，尚无定论。”宇文月低声道，“皓儿的意思是，此事不能声张，需暗中查清。但在那之前，林嫣然必须严密控制，不能与安国公府有任何接触。”
正说着，外间传来脚步声，宇文皓回来了。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皇姐也在。”他点点头，在苏笑笑身边坐下，接过翠果递上的热茶一饮而尽。
“父皇怎么说？”宇文月问。
“父皇龙颜大怒，已下旨彻查安国公府上下，尤其是林嫣然近年所有行踪往来。安国公在宫外跪了半个时辰，父皇才召见，严厉申饬他治家不严，责令他闭门思过，配合调查。在事情查清之前，林嫣然由我监管，不得与外界接触。”宇文皓沉声道，“另外，猎场矿洞之事，对外只说发现前朝余孽藏匿之所，已派兵剿灭，缴获些许违禁之物。具体细节，尤其是林嫣然之事，严密封锁。”
“这样处置，已是父皇格外开恩了。”宇文月点头，“安国公在军中有些旧部，在朝中也颇有势力，若逼得太紧，恐生变数。暗中调查，确是最稳妥之法。”
“那祭司……”苏笑笑忍不住问。
宇文皓眼神一寒：“赵坤带人继续在猎场北部山区搜索，暂时没有发现。但钦天监在矿洞深处一处隐秘石室中，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他从怀中取出一小块用丝绸包裹的、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晶体碎片，以及一张残破的、绘有扭曲地图的皮质碎片。
“这是……”苏笑笑和宇文月都凑近观看。
“这晶体碎片，是从祭司最后砸碎骨杖的地方找到的，应该是那颗血红宝石的残片。桑婆婆感应到，里面封存着一缕极其微弱的、祭司的‘本命邪念’，或许可以用来追踪。”宇文皓指着皮质地图碎片，“而这个，是从一处被焚毁大半的密室里找到的。上面绘制的，似乎不是大雍疆域，而是……西域某个区域的局部，标记了几个奇怪的点，其中一个点的标记符号，与玉盒和祭坛上的纹路有相似之处。”
西域？红眼派的触角，已经伸到那么远的地方了？还是说，他们的根源就在西域？
“父皇已下令，加强西部边境的巡查，并派密使前往西域诸国暗中查访。”宇文皓收起东西，“祭司虽然逃了，但接连受创，短时间内难以恢复。我们正好趁此机会，顺藤摸瓜，将他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靖王妃提醒，要小心安国公府可能采取的报复或施压手段，尤其是可能利用舆论或后宫关系。宇文皓表示已有防备。
送走靖王妃，卧房里只剩下宇文皓和苏笑笑。
宇文皓看着苏笑笑依旧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心疼：“这次又让你涉险了。若不是你最后净化大阵，我们恐怕……”
“别说这些。”苏笑笑打断他，握住他的手，“我们是搭档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且，我的能力好像就是用来对付这些邪门玩意儿的，不用岂不是浪费？”
宇文皓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很重：“即便如此，我也不愿你总是如此拼命。以后……若非万不得已，不可再如此透支力量。答应我。”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苏笑笑无法拒绝，只好点头：“嗯，我答应你，量力而行。”
宇文皓这才神色稍缓，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低声道：“等这些事情了结，我带你去江南走走。那里风光好，也清净。”
苏笑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觉无比安心。“好啊，一言为定。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把这些烦人的‘臭虫’清理干净。”
两人相拥片刻，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然而，这宁静很快被打破。
赵坤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急切：“王爷，县主。林嫣然那边……有情况。她要求见您，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坦白，但只见您一人。”
宇文皓和苏笑笑对视一眼。林嫣然终于要开口了？
“我去看看。”宇文皓起身，对苏笑笑道，“你好好休息，别乱跑。”
“嗯，小心点。”苏笑笑叮嘱。
宇文皓离开后，苏笑笑却没了睡意。她走到窗边，望着暮色四合的天空，心中思绪纷杂。林嫣然会说什么？她是无辜的受害者，还是隐藏更深的参与者？安国公府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祭司逃往西域，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还有她自己的“星坠”之力，似乎随着每次使用和透支，都在缓慢地成长和变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也越发紧密。这究竟是天赐的礼物，还是某种未知的枷锁？
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又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暖流。
“不管是什么，既然来了，就好好面对吧。”她对自己说，目光渐渐坚定。
夜，再次降临。宸王府密室中的审讯，安乐县主府窗前的沉思，以及京城各处暗流涌动的算计，都在这深沉的黑夜中，悄然进行着。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域某处，黄沙掩映的古老废墟深处，一点暗红色的幽光，正对着大雍的方向，明明灭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风暴的余波尚未平息，新的漩涡，或许已在远方生成。但至少在此刻，在这座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城池里，还有片刻的喘息，以及并肩作战的人，可以彼此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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