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地下密室。
这里并非阴森的地牢,而是一间陈设简单但干净整洁的石室,墙壁上镶嵌着散发柔和白光的明珠,驱散了地下的黑暗与潮湿。林嫣然独自坐在石床上,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干净的斗篷,长发披散,脸色苍白,眼神却比昨日清明了许多,只是深处仍残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悸与……挣扎。
当宇文皓推门而入时,她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放松,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他。
宇文皓没有带任何随从,只在石室唯一的椅子上坐下,与林嫣然隔着数步距离。他神色平静,目光锐利如刀,不带任何情绪:“你想说什么?”
林嫣然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不复往日清越:“王爷……不,宸王殿下。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您都可能不信。但……请您听我说完。”
宇文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不是红眼派的人。”林嫣然开口第一句,便是否认,“至少,在我清醒的时候,我从未想过要加入他们,危害朝廷,更不曾……不曾想过要害任何人。”她说着,眼中泛起泪光,但强忍着没有落下。
“一年前,我随母亲去城外‘白云观’上香祈福。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游方的‘神医’,他说我体内有‘阴寒郁结’之症,长此以往会影响寿数,并赠了我一瓶‘养心丹’,说可缓解症状。我……我信了。那丹药确实有效,服用后心绪宁静,睡眠也好。但从此,我便离不开那药了。若隔几日不服,便会心神不宁,噩梦连连。”
她顿了顿,声音开始颤抖:“后来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养心丹’,而是一种……慢性的迷魂药物。那个‘神医’,是红眼派的人。他们通过这药,逐渐侵蚀我的心神,并在我不设防的时候,对我进行‘暗示’和‘引导’。他们让我相信,只有追随‘红月之主’,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与力量,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你想要的一切?”宇文皓捕捉到关键。
林嫣然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与痛苦:“是……我那时心高气傲,自诩才情容貌不输任何人,却总觉得……总觉得无人能真正懂我,无人能给我想要的地位和……关注。红眼派的人便利用这一点,许诺我,若我帮助他们,将来……将来或可母仪天下,或者……至少能让我成为最耀眼、最受尊崇的女子。他们还说……还说可以帮我清除掉……挡在我前面的人。”她说到最后,声音低不可闻,眼神躲闪。
宇文皓眼中寒意更盛。清除挡在前面的人?指的是苏笑笑吗?
“所以,你默许了他们的引导?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配合了他们的行动?”宇文皓的声音冷了几分。
“不……不是的!”林嫣然猛地抬头,急声道,“起初我只是被药物和暗示影响,浑浑噩噩。直到……直到三个月前,我无意中听到了那个‘神医’与另一个人的谈话,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和那些可怕的邪术!我想反抗,想停止服药,但已经晚了。断药带来的痛苦和神志混乱让我几乎崩溃,而且……他们威胁我,若我不听话,便将我服用邪药、与他们有染的事情公之于众,让我和安国公府身败名裂!我……我害怕了……”她捂住脸,泪水终于滚落。
“所以,你选择继续被他们控制,甚至……帮助他们传递消息?比如,诗会上那杯加了‘惑心散’的香露?”宇文皓步步紧逼。
林嫣然身体一颤,放下手,脸上血色尽失:“那……那不是我!是他们在宫中另有暗桩!但我……我确实知道他们计划在诗会上对安乐县主不利。他们让我装作不知情,正常赴会,必要时……必要时可以‘适时’地推波助澜。我……我没有答应!可我也不敢告发!我只能……只能尽量避开,祈祷不要出事……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用那种方式,也没想到……安乐县主能躲过……”
她的话语混乱,但其中的恐惧、挣扎和最后时刻的“不作为”,都清晰无误。
“矿洞之事呢?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宇文皓问。
“是那个祭司!他前日突然派人秘密联系我,说‘时机已到’,让我必须前往猎场某处,有‘要事’相商,若我不去,便立刻将我之事公开。我……我别无选择,只好偷偷离府,按他们说的路线去了猎场,结果就被带到了那个矿洞。”林嫣然眼中充满后怕,“到了那里,他们给我服下了一种更强烈的药物,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稍微清醒一点,就发现自己被带到了石台上,浑身无力,看着他们在下面举行那可怕的仪式……再后来,就是王爷您冲下来,然后……县主用金光破了阵法,我感觉到眉心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然后就……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挡在了祭司身前……”
她回想起那一幕,依旧浑身发抖:“我……我不是故意的!是身体自己动的!好像……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拉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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