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樾静静地听着,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端起茶盏又呷了一口,才缓声道:“听你这意思,是对朕将二皇子交由陈氏抚养,心怀怨怼?”
“臣妾不敢!”徐妃慌忙摇头,泪落得更急,“臣妾岂敢对陛下安排有半分不满?臣妾只是……只是思念成疾,情难自已。陛下,臣妾别无他求,不敢奢望立刻将礼哥儿接回身边。只求陛下开恩,允臣妾……允臣妾时常能去看看他,哪怕只是远远瞧上一眼,知道他安好,臣妾这颗心,也能稍稍落地……”
她伏下身去,以额触地,泣不成声。
姜止樾放下茶盏,双手交握置于膝上,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下方哭得浑身发抖的徐妃。
殿内只闻她压抑的啜泣声,时间一点点流逝,静得让人心头发慌。
徐妃的心随着这寂静一点点下沉,几乎要绝望。
良久,就在徐妃以为再无希望之时,姜止樾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罢了。念在徐家此次于赈灾一事上,确是忠心可嘉,功劳不小。朕便准你所请。”
徐妃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皇帝,泪珠还挂在睫毛上。
姜止樾继续道:“许你每月三次可去陈氏处探望二皇子,每次不得超过一个时辰。陈氏需在场。切记,探望便是探望,不得借故生事,不得干预陈氏教养,更不得私下与皇子传递物件、言语挑唆。若让朕知晓你有任何逾矩之举……”
他语气转冷,“这探视之权,朕随时收回。你可听明白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徐妃几乎懵住,随即便是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她连连叩首:“臣妾明白!臣妾叩谢陛下天恩!定当谨守本分,绝不敢有负圣恩!”
姜止樾看着她激动难抑的模样,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起来吧。”
徐妃这才在雪青的搀扶下站起身,犹自拭泪。
姜止樾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又道:“至于子嗣……你也无需过于焦虑。朕日后,会多来你宫里坐坐。”
徐妃心头一震,她连忙福身,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臣妾……多谢陛下垂怜。”
姜止樾“嗯”了一声,起身道:“时辰不早,歇了吧。”
梧栖殿的灯火,在这一夜,似乎比往日明亮暖了些许。
只是那温暖之下,究竟是真心回缓的圣眷,还是利益权衡后的安抚,或许连当事人,也难全然分清。
徐妃所求的,终究是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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