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感知着外界变化的时明本尊,此刻也从玄黄珠内脱身而出,显化在陆沉身旁。
他神色带着明显的意外,目光锐利地看向那片被奇异神通斩出的虚空断层,忍不住由衷地赞叹出声:“好一道凌厉绝伦、蕴含阴阳分割真意的神通!”
听到时明的赞叹,陆沉这才从那玄之又玄的顿悟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尚未完全消散、仍在缓缓旋转的黑白太极道图,又抬眼望了望远方那片因自己无意之举而造成的空间异象,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阴阳割昏晓」,此神通,便当以此为名。”陆沉语气平静地确定道。
时明闻言,不由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阴阳割昏晓」?不错,名字起得倒是贴切至极,看来你还真有几分起名的天赋。”
“你这话,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变着法子夸你自己?”陆沉瞥见时明那几乎掩饰不住的、带着几分自得的神色,忍不住出言吐槽。
他们二者虽意识独立,却本质同源,心意相通,这般对话,严格论起来,倒更像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与自我调侃。
“哈哈哈,”时明朗声一笑,反问道,“有区别吗?”
笑过之后,时明话锋悄然一转,目光扫过这不周山顶颇为寻常、并无任何特异之处的景象,难免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话说回来,这不周山顶上,果然是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传承或者秘宝啊。看来,传说终究只是传说。”
“这个结果,我们不是早在登顶之前,就已经有所预料了吗?”陆沉语气平淡地回应,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预料归预料,可当真亲眼证实,心里难免还是会觉得有些失望。”时明轻轻叹了口气,但随即又像是自我宽慰般补充道,“不过,也未必就是绝对。”
“或许,这里曾经真的存在过盘古大神的某些传承或者启示,只是时机未至,或者与我们缘分浅薄,故而未能得见罢了。”
“你似乎……对盘古传承格外在意?”陆沉忽然问出一个看似平常,却直指时明内心深处的问题,“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向来行事果决,很少会对某一件已知概率渺茫的事情反复纠结。”
陆沉这一问,宛如一道无声的惊雷,骤然在时明的心湖之中炸响,让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是啊,为何自己会对这虚无缥缈的传说如此挂怀?
“你说得对……原来,我内心深处,竟是这般在意此事。”时明猛然间醒悟过来,开始在心中仔细地反思追溯,“从决定要来不周山开始,到后来无论如何也想要登顶的执念……我究竟是何时,生出了这般执念?”
“原来……症结在此。”经过一番沉静而深入的内省之后,时明的眼中陡然掠过一抹豁然开朗的明悟之光。
他低声自语,仿佛解开了某个心结:“原来,是从我明确意识到,依照现有的洪荒修行体系,前路已然断绝,再无法让生命本质实现跃迁之时起,我的道心深处,便悄然埋下了一缕极细微的迷茫。”
时明始终坚信,修炼的根本目的与核心本质,在于让生命层次得以一次次地蜕变、升华,超越旧我,抵达全新的维度。
然而,当他来到这洪荒天地,亲身修行之后,却无奈地发现,此界的修行路,似乎到了金仙境界便触及了一个无形的天花板。
金仙之后的大罗等境界,虽然法力愈发浩瀚,神通越发广大,对大道的感悟也日益深刻,但从根本上看,生命的本质却并未随之发生质的飞跃与提升,更多的是一种量变的积累与规则的运用。
他虽然从未动摇过要走出属于自己道路的决心,但在长达数万年的漫长时光里,对于前路如何开辟始终毫无头绪、进展寥寥的情况下,那一缕极细微的迷茫,便如同潜藏在冰面下的暗流,不知不觉间滋生蔓延。
它或许微小到不足以动摇时明求道的根本意志,却能在潜移默化中,悄然影响他做出某些决定时的倾向与选择。
这一次攀登不周山,便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明明在盘古威压对肉身与元神的磨砺效果达到极限、再无显着提升之后,继续向上攀登的意义已然不大,理性而言,适时下山,另寻机缘方是上策。
什么「不登顶不周山,便算白来洪荒一遭」的说法,归根结底,不过是他潜意识里为自己这不合常理的坚持所寻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他时明,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拘泥于这种形式化、象征性行为的人。可偏偏这一次,他做出了违背自己一贯风格的决定。
究其根源,正是内心深处那缕不易察觉的迷茫,催生了一种虚无缥缈的希冀。
他隐隐期盼着,那些后世荒诞不经的传说万一是真的呢?期盼着那不周山绝顶之上,真的存在盘古大神留下的传承或者启示,能够为他指明方向,解决他当前面临的修行困境,帮助他找到那条真正能够蜕变生命本质的正确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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