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苦笑:“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
黛玉此时已稳住情绪,敛衽向武松深深一礼:“武义士大恩,小女子与林大哥没齿难忘。适才……适才真是……”想起林晓推开她那一幕,眼圈又红了。
武松最见不得这个,侧了侧身,闷声道:“行了,虚礼免了。某家不过恰逢其会。”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通道深处,“此地不宜久留。那藤王虽暂时退去,难保不会卷土重来,或驱使其他毒物。你们的伤也需尽快觅地仔细调理。”
“武二哥可知出路?”林晓问。
武松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黑色残片,上面刻着极为古拙曲折的纹路。“某家之前在一处崩塌的偏殿得了这个,似是此古地宫部分区域的脉络图残片。结合某家走过的路径推算,穿过这条通道,再经过一处‘悬魂梯’,可能找到通往上一层的出口。”
林晓与黛玉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希望。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林晓强撑着想站起,却一阵踉跄。
武松上前,不由分说将林晓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别逞强。某家捎你一程。”又对黛玉道,“女娃娃跟紧,留心脚下,此地机关虽多已失效,但残留的诡谲之处仍不少。”
黛玉郑重点头。
三人遂在武松引领下,向通道深处行去。武松显然对应对地宫险恶颇有经验,时而提醒避开某些颜色诡异的苔藓区域,时而以石子击打前方地面或墙壁,试探有无陷阱。林晓大部分重量靠在武松身上,心中感触莫名。这位此前冷漠独行的汉子,此刻肩膀宽厚而稳定,传来的体温驱散着地底的阴寒。
途中,武松简略说了自己进入地宫后的经历。他并未与林黛玉二人走同一条路,而是凭直觉选了一条更为险僻的甬道,遭遇了几波怪异虫豸和坍塌,却也意外发现了那幅残片和一些零散的古旧遗物,对地宫的年代和可能的来历有了模糊猜测。
“此地宫,恐怕比姑苏城的历史还要久远得多,绝非前朝遗宝那么简单。”武松沉声道,“某些布置,阴邪诡异,似与传说中的一些古老巫祭有关联。那‘百劫藤’便是借此地阴秽死气异化而生。”
谈话间,通道到了尽头,眼前景象令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对面石壁上依稀可见出口的微光,但中间横亘着深不见底的黑暗渊壑。唯一相连的,是三条并排悬挂的、仅容一人通行的残破石梁。石梁并非笔直,而是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弧度扭曲着,上下左右都无凭依,下方虚空吞噬一切光线,不知有多深。更诡异的是,石梁本身和周围的岩壁上,都浮动着一种惨白的光芒,并不照亮前路,反而让人头晕目眩,难以判断距离和方位。
“这便是‘悬魂梯’,”武松面色凝重,“石梁上有古怪力场,踏上去易产生幻觉,迷失方向,心志不坚或神魂受损者,极易失足坠下万劫不复。而且,三条石梁,可能只有一条是相对‘安全’的。”
林晓看向那三条散发着不祥白光的残破石梁,又看看身边伤势未愈的林晓和内力消耗不小的武松,深吸一口气:“我来探路。”
“不可!”黛玉和武松几乎同时出声。
武松瞪了林晓一眼:“你如今这身子骨,上去是送死。某家皮糙肉厚,神魂也还稳当,某家先过。”语气不容置疑。
林晓急道:“武二哥已救我性命,岂能再让你涉险?我……”
“少啰嗦!”武松打断他,“你这人,对朋友肯舍命,是条汉子。某家武二认了你这个朋友,朋友之间,计较这些作甚?”他拍了拍林晓没受伤的那边肩膀,力道不轻,却带着一种粗豪的暖意,“你在此调息,看好这女娃娃。某家去去就回。”
说罢,不等林晓再言,武松大步走向中间那条石梁。他并未立刻踏上,而是闭目凝神片刻,周身那股刚猛气息内敛,整个人竟显出几分沉静如山岳的意味。随后,他睁开眼,目光清明坚定,一步踏上了石梁。
惨白光芒映照下,武松的身影仿佛晃动了一下,但他脚步极稳,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速度不快,却毫无犹豫。石梁在他脚下微微震颤,偶有碎石滚落,坠入下方黑暗,良久不闻回音。行至中途,武松身形忽然一顿,似在抵抗着什么无形的冲击,肩膀微微抖动,但他很快稳住,低喝一声,继续前行,终于安然抵达对岸。
对岸传来武松的声音,似乎经过某种扭曲,带着回音:“左边那条!莫看白光,只看石梁本身旧痕,心无旁骛,一步步走!”
林晓与黛玉精神一振。林晓对黛玉道:“我先过,你紧随我后,切记武二哥所言。”
黛玉咬唇点头,眼中满是信任。
林晓收敛心神,将背后剧痛与体内残余的不适强行压下,目光锁定左边石梁上那些风雨侵蚀的古老痕迹,一步踏出。刹那间,天旋地转之感袭来,耳边似有无数窃窃私语,眼前光影乱闪,仿佛有无数狰狞鬼手从下方黑暗中探出。他紧守灵台一点清明,默念剑诀,眼中只有前方石梁的斑驳旧痕,步履虽缓,却稳稳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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