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儿……能行吗？别没熏走疯子，先把咱们自己熏晕了。”赵铁河皱眉。

“死马当活马医！快，趁热，用竹筒装，从射击孔往下倒！重点泼那些最疯、最密集的！”苏婉下令。

滚烫的、气味冲天的“汤汁”从洞口和射击孔倾泻而下。下面的疯子们猝不及防，被淋了个正着。滚烫倒还在其次，关键是那强烈的、混杂了“灵酿”安宁气息与各种刺激性草药的味道，瞬间笼罩了他们。

“呜——！”

“吼——！”

疯子的反应各异。有的像是被泼了滚油，惨叫着翻滚；有的则猛地愣住，疯狂的眼神中出现一丝茫然的挣扎，仿佛被那醇厚的“安神”气息短暂唤醒了一丝神智；更多的则是被刺鼻的气味激怒，变得更加狂躁，但动作却因为那气息的干扰而有些迟滞和混乱。

“就是现在！‘翠花’，全力释放最后的气息，集中在洞口和平台这片！石根！带你们的人，抓住藤网，我们拉你们上来！快！”

早已准备好藤网的高地汉子们奋力将网再次放下。“翠花”拼尽最后的力量，翠绿的光晕混合着安宁气息，如同潮水般涌向平台。下方，被“加料汤”和“翠花”气息双重冲击的疯子们更加混乱，攻击出现了空隙。

石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组织还能动的人，先将受伤的和最虚弱的用藤网送上去，然后是妇孺，最后才是还能战斗的男人。整个过程紧张有序，显示出这个汉子在绝境中依然保留着一定的组织能力。

当最后一个逃难者被拉上平台，洞口石板迅速合拢、堵死。洞内洞外，暂时被厚重石门隔开。下方疯子的嘶吼和撞击声依然不断，但威胁暂时解除。

平台上，新来的十几个人或坐或躺，喘着粗气，脸上惊魂未定，身上多少都带了些伤。洞内，高地众人也累得几乎虚脱，但没人敢放松，依旧拿着武器，警惕地看着这些新面孔。

苏婉让人送来温水和一点捣碎的白茅根敷料，给伤员简单处理。石根挣扎着站起，对着苏婉和洞内众人，深深鞠了一躬，他身后的逃难者也跟着行礼。

“谢……救命之恩……”石根声音嘶哑，“我们……没恶意……就是……想活。”

“我们看到了。”苏婉点点头，没有过多客套，“先处理伤，吃点东西。天亮再说。”她示意人拿来几块最硬的块茎干粮和几竹筒清水，分给这些人。数量很少，只能勉强垫垫。

石根等人接过，再次道谢，小口却急切地吃起来，看得出饿极了。

“翠花”因为消耗过度，已经陷入半休眠状态，只维持着最基本的净化场。苏婉心疼地给它浇了些灵液，让它好好休息。

危机暂时缓解，但远未结束。洞外还有疯子围困，洞内多了十几张要吃饭的嘴，还有未知的、能制造“紫雾”的怪石威胁。高地的前路，依然迷雾重重。

后半夜，在安排了轮值守夜后，苏婉靠着岩壁，毫无睡意。石根吃了点东西，恢复了些精神，主动凑过来，用他夹杂着手势的、不熟练的官话，断断续续讲述了他们的遭遇。

他们原本是东边一百多里外，一个依山而建的小村落的幸存者。荒年降临，村子遭了灾，又遇到流匪，死伤大半，剩下的人躲进了深山一处隐蔽的山缝。靠着挖掘草根、偶尔捕到的小兽，勉强维生。直到三天前，夜里，天上掉下许多“火球”（陨石），其中一块正好砸塌了他们藏身的山缝入口一侧，死了好几个人。更要命的是，那砸进山缝的“黑石头”裂开了，从里面冒出浓浓的、闻着有点甜腻的“紫雾”。

“吸了那雾……先是头晕，眼花，看东西都变了样，有的笑，有的哭……然后，就开始打人，咬人……见什么砸什么……”石根脸上露出恐惧，“我离得远，又憋着气，拖着我娘和娃拼命往外跑……跑出来的，就我们这些了……跑得慢的，没跑出来的，都……”他低下头，说不下去了。

“那紫雾，现在还有吗？石头呢？”苏婉问。

“我们跑的时候，雾还在冒，但小了些。石头……好像嵌在山缝里了，不知道后来怎样。”石根摇头。

苏婉心头发沉。一个喷发“紫雾”的污染源，就在东边一百多里外。谁知道那雾会不会扩散？会不会有更多的“怪石”掉落？这荒年，除了饥饿、污染、怪物，现在又多了“天降疯石”？

“你们跑出来后，怎么走到这边的？”苏婉又问。

“乱跑……怕后面有人追……也怕那雾散开。在林子里转了几天，又饿又怕，好多人都病了，迷糊了。昨晚，看到这边山顶有光，感觉……很安心，就拼命往这边来……”石根老实回答。

看来，“安神灯塔”在驱离西边疯子的同时，确实也“吸引”了这些被轻度污染、渴望安全感的逃难者。福兮祸之所伏。

“西边山坳里那些人，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苏婉指向西边。

石根茫然摇头：“我们是从东边来的，没往西边去。那山坳……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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