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力救。用最稀释的‘灵液’水,一点点给他灌下去,补充生气。‘翠花’,继续稳住他。”苏婉吩咐。人已经救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她走到一旁,用炭笔在石板上记录下试药的全过程、用药后反应、寄生体变化、宿主状态等等。这是宝贵的,也是血腥的“第一手资料”。
“林师姐,试药结果……”她通过小蝶,将情况详细告知林晓晓。
林晓晓沉默了很久,才传来意念,带着沉重与思索:
“……药效……过烈……宿主……几殆……”
“……需……大幅调整……配比……增强……调和之效……缓释……毒性……”
“……然……此例……证明……‘阴息’……确可……灭杀……寄生……”
“……我可……再试……然需……时间……与……更多……数据……”
需要时间调整配方。可高地最缺的就是时间。洞外还有几十个这样的感染者,洞里食物在快速消耗,新来的石根等人也要吃饭。而且,谁也不知道东边的“紫雾”和“疯石”会不会扩散过来。
“我们等不了太久。”苏婉对着小蝶,也像是对自己说,“必须想办法,在解药完善前,先控制住外面的局面,至少……减少他们的攻击性,给我们争取时间。”
她看向那桶还剩大半的、气味冲天的“加料安神汤”。这东西虽然不能根除寄生,但似乎能干扰“浊气”,让疯子们混乱、迟滞。
“或许……我们可以用这汤,做个大号的……‘驱虫阵’?”苏婉脑中冒出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在洞口外围,挖一圈浅沟,倒入稀释的‘加料汤’,让气味持续散发,形成一个隔离带。再配合‘翠花’的净化场,把那些疯子尽量‘推’远一些,至少让他们别堵在门口。”
“这能行吗?那汤味道是冲,可也散得快啊。”赵铁河表示怀疑。
“所以得让它散得慢。混入油脂,或者黏土,让它粘稠,慢慢挥发。还可以在沟里插上浸透了汤液的木桩、草束,增加气味源。”苏婉越想越觉得可行,“‘翠花’,你觉得呢?”
“可以试试……我的气息,也能帮着把味儿往远处送……”“翠花”表示支持,虽然它已经很累了。
“那就干!天亮就动手!石根,你们能动的,也来帮忙,算是对收留的回报,也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苏婉看向新来的逃难者首领。
石根重重点头:“好!我们干!”
第二天,高地全体能动的人(除了看守伤员和笼中实验体的)都忙碌起来。在洞口下方三十步外,挖了一道环形浅沟。将从毒土区附近挖来的、粘性较大的湿泥,与剩下的“加料安神汤”、臭蒿粉、石灰、以及少量收集的、气味最冲的野薄荷、艾草碎末混合,搅成一种颜色诡异、气味令人作呕的“恶臭泥浆”,填入沟中。
又在沟内侧,用削尖的木棍插入地面,绑上浸透了“加料汤”的草束和破布条。最后,‘翠花’将恢复过来的净化气息,均匀笼罩在这片区域,并有意将混合了“安神汤”气味的气息,缓缓向西边、疯子聚集的方向推送。
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浓烈、复杂、刺鼻又带着一丝诡异“安宁”底子的混合气味,在‘翠花’气息的推送下,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气味屏障”。那些在附近游荡的疯子,一靠近这片区域,就表现出明显的不适和抗拒,有的焦躁地原地打转,有的则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仿佛那气味让他们“头晕”且“不想靠近”。
虽然未能让他们立刻远离,但至少将他们逼退到了距离山洞更远些的地方,攻击的欲望也似乎降低了。高地洞口压力大减。
“嘿!这‘臭沟阵’还真管用!”赵铁河看着远处徘徊不前的疯子们,咧了咧嘴,虽然被那混合气味熏得直流眼泪。
“暂时顶用罢了。气味会散,雨水一冲就更麻烦。必须尽快找到真正的解决办法。”苏婉没放松警惕,目光又投向笼中那个依旧昏迷、生死未卜的“实验体”,以及停在手边、等待林晓晓新配方的粉红小蝶。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暂时稳住局面,可以稍作喘息时,负责在更高处观察远方情况的岗哨,连滚爬爬地冲下来,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从头凉到脚的消息:
“东边!东边天上!有……有一片奇怪的、暗紫色的云!很低,贴着山脊,正在……正在往咱们这边飘!速度不快,但……方向就是这边!”
苏婉冲到高处,夺过简陋的“望远镜”(磨薄的水晶片)。只见东方的天际,一片如同稀释了的、肮脏血浆般的暗紫色云霭,正沉沉地、缓慢地,向着高地所在的山峦方向,弥漫而来。
是风?还是……那“疯石”喷发出的“紫雾”,在扩散?
一股比面对山下疯子时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苏婉的心脏。
“紫雾”东来,天灾逼近!“臭沟阵”能否阻挡这无形无质、可能蕴含寄生孢子的致命云雾?地底林晓晓的新配方能否及时完成?笼中实验体能否幸存并提供关键数据?而刚刚经历内忧外患、勉强站稳脚跟的高地,又将如何在这“天降之毒”的威胁下,寻得一线生机?荒年求生,在与人祸、寄生、疯狂搏斗之后,更宏大、更无可逃避的“天灾”,已悄然笼罩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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