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甩了甩头,把这些暂时无法解答的问题抛到脑后。他现在没工夫去思考这些哲学问题。他有更重要,也更实际的事情要做。
他从那该死的、冰冷的、绝对正确的宇宙真理面前逃了回来,不是为了在这里感叹人生虚无的。他是为了那段唯一能在盖亚的系统中闪烁着温暖光芒的,不讲道理的代码——苏晓晓。
他要回家。而“家”这个概念,具体到现实里,就是那个藏在小巷深处,充满了阳光和旧书味道的“不语”书店。
但是,在他回去之前,他得先解决一个问题。
他,林默,现在是盖亚系统的“高优先级威胁(逻辑病毒)”。一个挂上了“To Kill”标签的进程。这意味着,整个世界都会开始“排斥”他。这种排斥,会以一种非常朴素,也非常致命的方式体现出来——“巧合”。
俗称,倒霉。
林默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代码周围那些不详的红色标记。就像一个被杀毒软件标红的文件。系统正在不断地尝试调用各种小程序,来“处理”他这个异常文件。
他需要验证一下,这种“处理”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他睁开眼,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屏幕亮起。很好,手机没坏。
他打开外卖软件,饥饿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在那片意识空间里没有时间概念,但他感觉自己仿佛饿了一个世纪。他熟练地点开常吃的那家猪脚饭,下单,支付。
支付页面转了半分钟,然后弹出一个红色的提示:【网络异常,请稍后再试】。
林默挑了挑眉。有点意思。
他切换到Wi-Fi,信号满格。他又试了一次,同样的提示。
他关掉Wi-Fi,切换到5G蜂窝数据,信号也是满格。结果,依然是【网络异常】。
他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平静。他能“看”到,当他的支付请求数据包被发送出去时,沿途经过的每一个网络节点,其“数据包丢失率”这个参数,都被瞬间调高了几个小数点。不是黑客攻击,不是线路故障,就是单纯的、物理层面的“运气不好”。他的数据包,总会在某一个环节,因为一次恰到好处的信号抖动、一次微不足道的路由器缓存溢出,而被精准地丢弃。
“这就是盖亚的手段么?润物细无声的恶心。”林默自言自语道。
他不信邪,直接退出了外卖软件,在浏览器里输入了猪脚饭店家的座机号码,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他挂断,重拨。一遍,两遍,十遍。永远是那该死的女声,用甜美而标准的普通话告诉他,对方正忙。
林默笑了。他几乎可以肯定,饭店老板这会儿正在悠闲地刷着短视频,电话机就放在手边,一声不响。盖亚甚至不需要让电话线出故障,它只需要修改一个微不足道的“状态标志位”,就能让整个电信网络都认为这部电话“正在通话中”。
多么……优雅的恶意。
“行,你牛逼。”林默放下手机,站起身。既然线上不行,那就走线下。他就不信,盖亚还能让猪脚饭店直接原地爆炸不成?
他换上鞋,推开门,走了出去。
住处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灯光昏暗。他刚走到二楼的拐角,楼上“啪”的一声,一盆不知道谁家窗台上的仙人掌掉了下来,擦着他的鼻尖,在他面前摔得粉碎。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探出头,满脸歉意:“哎呀!小伙子!对不起对不起!没砸到你吧?我家这熊孩子……”
林默抬起头,看着那个女人和她怀里一脸无辜的小孩,摆了摆手:“没事。”
在他的视野里,他清晰地“看”到了刚才那一瞬间的“代码执行过程”。
`IF (target_LinMo.position == coordinate(X,Y,Z)) {`
` trigger_event(object_Cactus.fall);`
` set_variable(trajectory_vector, towards=target_LinMo.head`
`}`
简单,粗暴,有效。如果不是他下意识地顿了一下,此刻他脑袋上可能就多了几个窟窿。
他继续往下走,走出楼道。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
一辆洒水车唱着《希望的田野上》欢快地驶过。林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果然,就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洒水车的一个喷头“恰好”出现了一瞬间的堵塞然后又被冲开,一股强劲的水柱精准地射向了那里,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色的水渍。
林默站在原地,没动。他感受着,分析着。
盖亚的攻击模式,很有意思。它似乎在遵循某种“能量最小化”和“逻辑自洽性”原则。它不会直接降下一道闪电劈死他,因为那需要巨大的能量,并且会严重违背当前环境的物理逻辑,造成大范围的“现实扭曲”。相比之下,让一个花盆掉下来,让洒水车喷歪,这些都属于“可能发生”的范畴。盖亚所做的,只是将这些小概率事件的“概率”,无限拉高到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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