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试图在白色的画布上画出绚烂的图画,而白色则在无情地将一切都漂白、重置。
我看着这一切,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我。我能看懂,我能看懂他们每一个人的“代码”。我能看到烛正在试图定义“胜利的天平向我方倾斜百分之五”,这是一个非常高级的、涉及概率论的定义。我也能看到白先生只是微笑着,定义了“‘天平’这个概念本身不存在”。
烛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他的定义,被对方从根源上否定了。
他们太强了。进化派的每一个人都像是顶级的黑客,能写出各种精妙绝伦的程序。但秩序派,他们根本不跟你玩技术,他们直接控制着服务器的电源和底层协议。你想运行程序?我直接给你断电,或者告诉你,你用的编程语言从今天起作废。
这仗,没法打。进化派从一开始就输了。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白先生。他站在战场的中央,却仿佛置身事外。他几乎没有亲自出手,只是偶尔说一两个词,就能轻易瓦解烛他们精心构建的攻势。他就像一个优雅的棋手,而烛他们,则是棋盘上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棋子。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扶着书架,勉强站了起来。我的大脑还在嗡嗡作响,但我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晰。我看着眼前这片由代码和逻辑构成的战场,第一次没有感到恐惧和排斥,而是……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兴奋。
这里是我的领域。哪怕我现在油尽灯枯。
我无法做出宏大的定义,我连改变一杯水的温度都做不到。我的精神力只够……写一行最简单的代码。一行注释,甚至都算不上。
但有时候,一行被忽略的注释,也能让整个程序崩溃。
我的目光扫过全场,分析着每一个变量。磐石的“初始奇点”定义是所有秩序派成员能力的基础,像一个局域网。而白先生,则是这个局域网的网管。只要打破磐石的这个基础,他们的优势就会瞬间瓦解。
可是,怎么打破?磐石的定义太完美了,无懈可击。
我深吸一口气,榨干了自己最后一丝精神力。我没有去攻击磐石的定义,那是以卵击石。我将目标对准了……我自己。
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意念,从我的脑海中发出。
“定义:我,林默,不存在于‘此空间’的规则集合内。”
这是一个逻辑上的诡计。我没有说我要离开,也没有说我要免疫他的规则。我只是在逻辑上,将自己从磐石定义的“此空间”这个变量中摘了出去。我成了一个“null”值,一个“未定义”的变量。
磐石的“初始奇点”定义,是针对“此空间内”的一切。但如果有什么东西,在逻辑上不属于“此空间”了呢?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变得无比轻盈,仿佛灵魂真的出窍了。磐石那如同山岳般的规则压力,从我身上消失了。我成功了。
但这还不够。我只是让自己脱离了战场,并没有改变战局。
接下来,才是关键。
我看着白先生,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温和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诧异,投向了我这个战场边缘的“垃圾变量”。
我冲他笑了笑,然后,用那刚刚获得的、短暂的、微不足道的“自由”,做了一件事。
我伸出手,指向了……烛。
“定义:将变量‘烛’的归属,从‘此空间’,暂时链接到变量‘林默’。”
这依然不是攻击。我只是做了一个程序员最基本的操作:指针引用。
我把自己这个“null”值,和烛这个被困在局域网里的程序,链接到了一起。
下一秒,连锁反应发生了!
磐石那完美的“初始奇点”定义,出现了一个致命的逻辑错误。他的规则是:净化“此空间内”的一切。但现在,“此空间内”的一个核心目标“烛”,有一部分属性被链接到了“空间外”的我身上。系统在判定“烛”的时候,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到底算不算“空间内”的?
这个逻辑悖论,就像一滴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磐石的法则固化,第一次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整个空间的规则,开始剧烈地闪烁、波动!
“不好!”磐石脸色大变,他那万年不变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就是现在!”烛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怒吼一声,身上爆发出璀璨的绿光。摆脱了那层无形的束缚,进化派压抑已久的反击,如同火山般喷发!
“定义:因果倒置!你们的攻击,会先于你们的动作出现!”
“定义:颜色认知剥夺!白色,是失败的颜色!”
“定义:空间折叠!我们与出口之间的距离,是负数!”
无数条疯狂而充满想象力的规则,在同一时间绽放。秩序派的阵线瞬间大乱。他们习惯了那种绝对掌控的战斗方式,当他们的“根服务器”出现卡顿时,这些依赖底层协议的“客户端”立刻陷入了混乱。
白先生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仿佛要将我的灵魂看穿。他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这个他之前根本没放在眼里的、濒死的“小bug”。
“撤退。”
他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秩序派的成员如蒙大赦,迅速收缩,退回了那扇白色的门。白先生最后一个离开,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林默,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你不是BUG,你是一个全新的、足以让整个系统崩溃的病毒。盖亚的‘眼睛’,会为你而睁开。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白色的门消失了。图书馆里,一片狼藉。
磐石的法则固化消失后,被压抑的规则冲突余波才真正爆发出来。一排排书架倒塌,古老的书籍像雪片一样纷飞。穹顶上裂开了巨大的口子,外面不是天空,而是混乱的时间和空间乱流。
进化派的成员们个个带伤,大口地喘着气。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也几乎耗尽了他们的力量。
而我,在做出那最后一次定义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在坠入无尽黑暗的最后一刻,我仿佛听到了岚的一声惊呼,还有烛那句带着疲惫和震撼的低语:
“这家伙……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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