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的光,惨白惨白地照在我的脸上,像太平间里忘了关的灯。我整个人陷在椅子里,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精神力的过度透支让我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榨干了的海绵,风一吹就能散成灰。但我的指尖,却带着一种朝圣般的颤抖,敲下了那几行字。
“大家好。我是林默。从今天起,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世界黑名单。但请记住,我们首先是人类。”
发送。
敲下回车键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宇宙发出了一声细微的、不悦的呻吟。好像我刚刚做的这件事,比之前定义“地契自然分解”还要让它难以忍受。
然后,就是死寂。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个名为“世界黑名单”的聊天群,一个容纳了七万四千三百八十一个“异常”的数字收容所,此刻安静得像一座坟墓。我知道他们都在。他们每一个都在屏幕的另一端,看着我这句没头没脑,甚至有点……可笑的开场白。
我能想象他们的表情。茫然,警惕,嘲讽,或者干脆就是把我当成了又一个在绝望中疯掉的同类。
毕竟,谁会在一个充满了怪物的群里,大谈“人类”这种脆弱不堪的身份?这就像是在一群狼的集会上,突然有只狼站起来说:“请记住,我们首先是哺乳动物。”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我几乎以为自己掉线了,或者我的发言权限被某个更高级的“管理员”给静默了。就在我快要放弃,准备关掉这个该死的窗口时,屏幕上终于跳出了第一条回复。
【用户ID:深渊回望者】:人类?呵呵。新人?还是疯子?别在这发鸡汤,这里不卖勺子。
一句话,冰冷,刻薄,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扎向我最脆弱的地方。我知道,这大概是个老油条了,一个在盖亚的追杀下活了很久,久到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东西的……前人类。
紧接着,群里像是炸开的蚁巢,信息一条接一条地疯狂涌出。
【用户ID:序列】:我是谁?我在哪?你们是谁?为什么我会被拉进这个群?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想让我讨厌的邻居闭嘴,就想了一下“定义:他的声带今天休息”,然后……然后我就在这里了!救命!
这是一个新人。一个刚刚觉醒,就被盖亚标记,然后被这个群的某种自动机制拉进来的可怜虫。他的恐慌几乎要溢出屏幕。我仿佛能看到他躲在某个角落,抱着手机瑟瑟发抖的样子。
【用户ID:逻辑奇点】:发言者【林默】,请阐述你的发言意图。‘人类’一词在此语境下概念模糊,无法构成有效信息。你的目的?你的身份?你如何得知这个群组的存在?请按逻辑顺序回答。
这是一个理智派,或者说,一个试图用逻辑来武装自己,抵御未知恐惧的家伙。他大概是个程序员,或者科学家。可怜的家伙,他还没意识到,我们这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逻辑”最大的嘲讽。
【用户ID:暴君】:少废话!【林默】是吧?听起来像个狠角色。有能力就亮出来,没能力就滚蛋!想当头儿?可以,先接我一招。我能【定义:方圆十米内,重力方向颠倒】,有种你现在来我这儿试试!
这是个……野心家。或者说,是个在力量的膨胀中迷失了自我的白痴。他以为我们面对的是街头斗殴吗?他根本不知道,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
嘲讽,恐慌,质疑,挑衅……七万多个孤独的灵魂,在这一刻,将他们积压已久的所有负面情绪,像垃圾一样朝我倾泻而来。他们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同类。因为在这个被世界排斥的操蛋游戏里,同类有时候比盖亚的“免疫体”更危险。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还残留着那个“观察者”带来的,那种绝对零度般的金属气味。我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有一种……疲惫的悲凉。
这就是我们。一群拥有神之权柄的怪物,却活得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要卑微和猜忌。我们能改写现实,却写不出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结局。
我睁开眼,重新把手指放在键盘上。这一次,我没有再说什么大道理。我只是开始讲故事。讲我自己的故事。
【林默】:就在一个小时前,我见到了一个“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或许可以叫它‘管理员’,或者‘观察者’。它不是盖亚催生的‘免疫体’,它来自更高的地方。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维度。
我停顿了一下,让信息发酵。果然,“管理员”这个词一出,整个群的刷屏速度都慢了下来。连那个叫嚣着要跟我单挑的“暴君”,都暂时闭上了嘴。
【林默】:它没有实体,或者说,它的实体我无法观测。它像一个程序,一个拥有最高权限的系统进程。它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读取了我的所有思维,分析我的所有能力。在它面前,我引以为傲的【规则定义】,就像小孩子玩的泥巴。无效,完全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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