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的第二次闭关,地点不再是绝对安静的静室,而是转移到了“万法星枢”深处,专为高阶规则实验建造的“静滞回廊”。这里的时间流速可以被精确调控,空间结构被多重加固,足以承受一定程度的规则失控。他的面前,除了“真理之尺”与那团被禁锢的“规则惰性本源”,还多了一面由星核实时投射的、不断刷新着数据与模型的光幕。
他没有贸然吸收或分解这团本源。源自“规则奇点”的物质,哪怕只是被“逻辑之墟”短暂“驯服”后残留的一丝,其本质也蕴含着足以让寻常世界规则崩溃的“终极”特性。林寒要做的,是理解,是解析,是将其纳入自身“理”之道的认知框架。
他首先动用“真理之尺”最细微的感知触须,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尝试剥离本源最外层那层灰白色的、仿佛凝固的“惰性”外壳。过程极其缓慢,每一次触碰,都伴随着规则的轻微震颤和大量的数据反馈。星核的光幕上,瀑布般流淌着关于能量密度、信息熵值、规则亲和性、时空曲率影响等成千上万项参数的实时变化。
“惰性,并非‘无’,而是‘活性’的极端反面,是规则运动的‘趋向于零’……”林寒喃喃自语,意识与数据流同步,“它排斥变化,抗拒定义,倾向于维持……或者说‘凝固’当前状态。这与‘熵增’导致的混乱无序不同,这是一种……‘有序的僵化’或‘动态的静止’?”
他的感知继续向内渗透。灰白色外壳之下,本源的内部呈现出一种更加奇异的景象:并非均匀的能量,而是无数细微到普朗克尺度以下的、由纯粹规则信息构成的“结构单元”。这些单元以极其复杂、高度自洽的方式层层嵌套,形成一个近乎完美的、封闭的逻辑闭环。它们不向外释放能量,也不与外界规则主动交互,只是无比稳定地“存在”着,仿佛宇宙间最顽固的“事实”。
林寒试图以自己的“定义”去触碰其中一个结构单元。
嗡!
那单元微微一颤,随即释放出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排斥”意念——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基于自身逻辑闭环的、对“外部干涉”的本能否定。就像一块绝对光滑的冰面,拒绝任何外物的附着。
“自我指涉的绝对逻辑闭环……排斥一切外部变量……”林寒若有所思,“这不仅仅是‘惰性’,这是一种基于极端‘自洽’和‘排他’的‘存在堡垒’。‘规则奇点’那‘抹除一切’的力场,或许就是无数这样的‘堡垒’单元,在某种更高层次指令或结构下,协同作用的外在表现?”
他改变策略,不再试图强行“理解”或“定义”这些单元,而是尝试模拟它们的状态。他以“真理之尺”调动自身掌握的最基础、最稳定的规则片段——比如新宇宙设定的光速常数、普朗克常数等——尝试构建一个极其微小、但同样追求绝对自洽和逻辑闭环的“模型单元”。
这是一个极度耗费心神的过程,如同在脑中同时进行亿万次数学推导与逻辑验证。时间在“静滞回廊”中被拉长,外界或许只过了一日,林寒的意识中却仿佛经历了数年。
终于,一个由纯粹数学规则和基础物理常数构成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伪惰性单元”,在他的意念中艰难成型。虽然远不及真正本源单元的亿万分之一的复杂与稳定,但其核心的“自洽闭环”与“排他”特性,却有了几分相似的神韵。
林寒小心翼翼地将这个“伪单元”靠近那团本源。
这一次,排斥感明显减弱了!本源内部的那些结构单元,似乎将这个“伪单元”识别为了某种“同类”或“近似物”,允许它在一定距离内存在,甚至……有极其微弱的“规则信息”开始从本源单元向“伪单元”流淌!那并非能量传输,而是一种逻辑结构的“共鸣”与“共享”!
“成功了!”林寒精神一振。虽然只是初步的、极其有限的接触,但这证明了他的思路可行!通过模拟其底层逻辑,他可以有限度地“沟通”甚至“学习”这种代表规则“终极惰性”与“绝对存在”的本源结构!
他没有贪婪地索取更多,而是立刻将这初步接触获得的信息——那些关于极端自洽逻辑的构建方式、规则信息高度压缩与稳定的技巧、以及对“存在”本身定义的某种冰冷视角——全部记录下来,交给星核分析。
同时,他意识到,这种“惰性本源”或许拥有意想不到的用途。它那极致的稳定性和排他性,如果经过恰当的处理和引导,是否可以作为一种完美的“规则封印材料”?或者,以其为核心,构建一种能够抵御任何形式规则侵蚀(无论是混沌还是秩序)的“绝对防御壁垒”?甚至……能否将其特性,逆向推导,用于理解并可能干预“熵增”的终极进程?
当然,这些都是远景。当前更实际的收获是,通过对这本源的初步解析,林寒对“规则”本身的理解,尤其是对“规则稳定性”与“逻辑自洽”的认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他感觉自己的“真理之尺”似乎变得更加“沉重”和“稳固”了几分,仿佛融入了些许“存在”的基石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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