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院墙下那团蠕动的黑影,绝非错觉!它比野猫更大,轮廓更接近人形,蜷缩在月光照不到的死角,几乎与深色的砖墙融为一体。
是贼?还是……柳氏派来监视她、甚至意图不轨的人?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让她四肢发凉。她这小院偏僻破败,除了每月固定时间来送份例(还时常克扣)的婆子和偶尔路过的不长眼的野猫,平日里鬼都不上门。这深更半夜,谁会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她的院墙之外?
她死死盯着那团影子,一动不敢动,连吞咽口水都觉得声音大得吓人。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试图从有限的线索中分析出对方的意图和身份。直接喊人?不行。且不说这附近有没有巡夜的家丁会听见,就算引来了人,她如何解释自己深夜不睡在窗边窥探?万一对方反咬一口,她百口莫辩。更何况,若真是柳氏的人,恐怕巡夜的家丁本身就不干净。
只能静观其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角的黑影似乎也极其耐心,除了最初那一下微动,再没有任何声响,仿佛真的只是一团凝固的阴影。夜风吹过枯枝,发出簌簌的响声,更衬得这僵持的寂静无比诡异。
就在苏妙觉得双腿都有些发麻,精神高度紧张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那团黑影终于又动了一下。它极其缓慢地、几乎是贴着地面,向远离小院的方向挪去,动作轻巧得如同鬼魅,几个起伏间,便彻底消失在了更深的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妙又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外面再无声息,才脱力般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不是冲着我来的?”她喃喃自语,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天真的想法。这侯府里,除了她这个“碍眼”的庶女,还有谁会值得人深夜潜伏窥探?这破院子里,唯一值得人惦记的,恐怕就是她这条勉强捡回来的贱命,或者……她刚刚看到点希望的“冰糖葫芦”生意。
张婆子白天才来试探,晚上就有人摸到院外……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她。她的“咸鱼翻身”计划,才刚刚迈出微不足道的一步,就被无形的眼睛盯上了。
第二天,苏妙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精神也有些萎靡。昨夜的后怕和疑虑让她几乎一夜未眠。
小桃端来稀薄的早餐时,明显感觉到了苏妙的异常。“小姐,您没睡好吗?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她担忧地问。
苏妙摇摇头,看着小桃单纯担忧的脸,犹豫着是否要告诉她昨晚的惊魂。小桃胆子小,告诉她除了让她跟着害怕,似乎也于事无补。但若不提醒她,万一真遇到危险……
“小桃,”苏妙压低声音,神色严肃,“以后晚上,除非我允许,否则尽量不要独自出这个院门。若是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也别出来查看,立刻躲好,明白吗?”
小桃被苏妙的郑重其事吓了一跳,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用力点头:“奴婢记住了,小姐。”
早饭后,苏妙强迫自己振作精神。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既然风险已经出现,她必须更谨慎,也更果断。
她将小桃叫到跟前,开始详细布置与张婆子的“合作”事宜。
“张婆子那边,可以合作。但规矩必须立清楚。”苏妙拿出昨晚睡不着时,在脑中反复推敲的方案,“第一,她只负责将东西带出府,交给她侄子售卖,并将售卖所得带回来。制作过程,她不能插手,也不能打听。第二,收益分成,我们七,她三。这是底线,若她不同意,此事作罢。”
“三七?”小桃咋舌,“小姐,张婆子能答应吗?她可是出了名的贪小便宜。”
“正因为她贪,才会答应。”苏妙冷静分析,“这冰糖葫芦成本不高,但新奇,利润空间大。即便只拿三成,也比她倒腾其他杂货赚得多,而且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她只需跑跑腿。若她嫌少,你就暗示她,府里想赚这份钱的人不止她一个。”这是基本的谈判技巧,制造稀缺性。
“第三,”苏妙继续道,这是最关键的一条,“你必须让她保证,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冰糖葫芦的来源,尤其不能提到我们这个院子,更不能提到我。若走漏半点风声,合作立刻终止,而且……”苏妙顿了顿,眼神微冷,“你就告诉她,我虽是个不起眼的庶女,但若真豁出去闹开,她一个角门婆子私自夹带府中物品出去贩卖,这罪名,她也担待不起。”
软硬兼施,既要给足利益,也要留有反制的手段。这是苏妙在职场中学到的。
小桃似懂非懂,但见苏妙说得条理清晰,语气笃定,心中也安定不少,用力点头:“奴婢记下了,待会儿就去寻张婆子说。”
“不急,”苏妙叫住她,“先晾她半天。显得我们并非非她不可。下午再去。”
打发走小桃,苏妙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那棵光秃秃的老树,心思却飘远了。仅仅依靠张婆子一条线,风险太大。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必须尽快找到其他增加收入和获取外界信息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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