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死了。
失足落井,淹死的。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苏妙耳边炸开,震得她手脚冰凉,几乎站立不稳。昨天傍晚……那不正是小桃按她的吩咐,去通知张婆子暂停生意之后不久吗?!
巧合?苏妙绝不相信!
这世上哪有如此精准的“意外”?前脚刚收到匿名字条警告,后脚唯一的对外联络渠道就“意外”身亡?这分明是灭口!是赤裸裸的、血腥的警告!
对方不仅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而且手段狠辣,视人命如草芥。张婆子或许贪财,或许嘴碎,但罪不至死。可她就这么轻易地、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像一颗被随手碾死的蚂蚁。
苏妙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瞬间弥漫全身。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看似秩序井然的侯府,其下的暗流是何等冰冷刺骨,杀机四伏。这不再是宅斗剧里的勾心斗角,而是真实的、会死人的生存游戏。
“小……小姐……”小桃已经吓傻了,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张……张婆子她……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们……”
“闭嘴!”苏妙厉声打断她,声音虽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她紧紧抓住小桃冰凉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记住,张婆子是意外落井,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小桃被苏妙眼中从未有过的冷厉和恐惧震慑住,懵懂地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苏妙的心也在狂跳。她怕,她当然怕。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与她产生了关联,就这么死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小桃?会不会轮到她?
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崩溃。一旦她表现出任何异常,就等于告诉暗处的敌人,她们心虚了,害怕了。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喉咙口的恶心感和四肢的颤抖。大脑在极度恐惧的刺激下,反而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运转起来。
灭口张婆子,说明对方要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阻止她继续通过这个渠道获取金钱和信息。匿名字条是警告,张婆子的死,则是更残酷的威慑。
对方的目的,似乎不仅仅是阻止她“不安分”,更像是在……圈禁她?将她牢牢困死在这方寸之地,断绝她所有的生路和希望?
是谁?柳氏?她有动机,也有能力在府内制造这样的“意外”。但柳氏行事,更倾向于用规矩压人,用明面上的手段磋磨,如此直接狠辣的物理清除,不太像她一贯的风格(或者说,不太像她愿意亲自沾染的风格)。而且,如果是柳氏,在拿到那张列举了她“罪证”的纸条后,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治她的罪,何必多此一举?
那么,是那个深夜黑影背后的势力?那个心腹嬷嬷若有所思眼神的主人?还是……府外那两个打听冰糖葫芦来历的“体面人”所属的势力?
线索太少,敌友难辨。但张婆子的死,无疑将潜在的冲突,推向了一个更危险、更血腥的层面。
侯府死了一个角门的婆子,并未掀起太大波澜。管事们按流程处理,报了个“意外身亡”,给了她家人几两银子的抚恤,事情就算过去了。府里下人们议论了几天,也就淡忘了,毕竟一个无足轻重的粗使婆子,生死无人真正关心。
只有苏妙和小桃,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小桃连着做了好几晚噩梦,时常惊醒,看向院门的眼神都带着恐惧。苏妙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表面上恢复了以往那种“病弱”、“怯懦”的样子,按时去给柳氏请安(虽然十次有八次见不到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仿佛真的被吓住了,彻底“安分”了下来。
但暗地里,她的神经始终紧绷着。她暂停了一切明面上的“创收”活动,冰糖葫芦和香囊的制作彻底停止,材料也被她小心地藏匿或处理掉。她甚至减少了让小桃外出的次数,除非必要(如领取份例),否则绝不踏出小院半步。
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刺猬,将自己蜷缩起来,竖起所有的尖刺,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然而,蛰伏不等于坐以待毙。张婆子的死,像一记重锤,敲醒了她。在这个世界,一味地隐忍和退缩,换来的不是平安,而是更肆无忌惮的欺凌和毁灭。她必须更主动,更谨慎,也更聪明地去应对。
她开始更系统、更细致地梳理原主留下的残缺记忆,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原主的生母,那个卑微的洗脚婢,到底知道什么?她脸上的“胎记”背后,是否真的隐藏着秘密?那本《天工杂录》上奇怪的墨点,是否真的有意义?
同时,她利用小桃外出领取份例的短暂机会,让她更加留意府内的流言蜚语,尤其是关于张婆子死前几天的行踪、接触过什么人,以及府里近期是否有其他异常的人员变动或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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