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轩内,烛火摇曳,将苏妙苍白如纸的脸色映照得更加分明。右臂上的阴寒邪气如同附骨之疽,不断蚕食着她的体温和力量,那刺骨的冰冷仿佛要冻结她的血液,麻木感混合着针扎般的刺痛,一波波冲击着她的神经。谢允之那件带着清冽松香气息的外袍裹在身上,却丝毫驱散不了源自体内的寒意。
小桃急得团团转,一会儿换热水,一会儿又想去找府里的供奉大夫,都被苏妙用眼神制止了。普通的医术,对付不了这种超自然的力量。
“小姐,您别硬撑着了,想想办法啊!”小桃带着哭腔,看着苏妙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身体。
“别慌……”苏妙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精神,“只能……靠我自己。”
她闭上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努力感应着那微小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灵枢”。与昨夜在密室感应历史残留的悲怆不同,此刻的“灵枢”传递出的是一种焦躁、排斥和……一丝本能般的渴望?是对那邪气的渴望?不,更像是渴望将其净化、吞噬!
她尝试着更精细地操控那微弱的星辉之力,不再是大范围地包裹,而是化作无数缕比发丝还细的暖流,如同灵巧的工兵,小心翼翼地探入被邪气侵蚀的经脉和血肉之中。
这个过程,比之前更加痛苦。星辉之力与暗红邪气在她手臂这片狭小的“战场”上激烈交锋,每一次细微的碰撞、消融,都带来仿佛血肉被寸寸撕裂又冻结的剧痛。苏妙咬紧了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没有痛呼出声。
汗水浸湿了她的鬓发和后背的衣衫,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进展极其缓慢,那邪气异常顽固,并且带着一种阴毒的黏性,星辉之力消耗巨大,却只能一点点地磨灭掉极其微小的部分。
时间在痛苦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了三更的梆子声。
苏妙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快要耗尽了,意识开始有些模糊,那阴寒邪气似乎抓住了她力竭的空档,猛地反扑,寒意骤然加剧,向着肩膀处又侵蚀了一分!
“呃!”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一仰。
一直守在榻边,沉默如同雕塑的谢允之,立刻伸出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后背。他的掌心温暖,透过湿冷的衣物传递过来一丝坚实的力量。
“不行便停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本王另寻他法。”
苏妙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另寻他法?还能有什么他法?连他的内力都束手无策。难道真要砍了这条胳膊?这个念头让她一阵恶寒。
不!绝不能放弃!
她猛地想起密室刻字中提到的“灵枢秘典”,那位末代护法尊者谢苍留下的传承!虽然只是残卷,但其中或许记载了应对这种邪气的方法?哪怕只是一点提示!
“王爷……”她虚弱地开口,声音嘶哑,“藏书阁……密室……那些刻字……或许……有线索……”
谢允之眸光一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对外沉声道:“影七!”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守住听雪轩,任何人不得靠近。”谢允之吩咐完,一把将几乎虚脱的苏妙打横抱起,“本王带你去密室。”
深夜的肃王府藏书阁,静谧得只剩下风吹过屋檐的细微声响和谢允之沉稳的脚步声。他抱着苏妙,无视礼教大防,径直走入阁内,启动了密室机关。
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石阶。那股沉郁悲怆的星辉气息再次弥漫开来,但这一次,苏妙体内那躁动不安的“灵枢”,在感受到这股同源却更加古老厚重的气息时,竟奇异地稍微平复了一丝。
密室内依旧空旷,唯有那面刻满了血泪文字的墙壁沉默矗立。
谢允之将苏妙小心地放在蒲团上,让她靠着墙壁坐好。“你仔细回想,本王为你护法。”他退开几步,守在阶梯入口处,如同一尊守护神,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确保绝对的安全。
苏妙强忍着右臂传来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那些苍劲的刻字。她不再去阅读那段悲壮的历史,而是将全部精神集中,去感应文字笔画间残留的、属于那位谢苍前辈的意志和力量痕迹,尤其是关于“灵枢”运用和应对“邪气”、“浊气”的部分。
她的精神力如同触角,细细地拂过冰冷的石壁。起初,只有历史的沉重与悲凉。但当她刻意引导着体内那微弱的星辉之力,模仿着刻字中蕴含的某种独特韵律去感应时,异变发生了!
她手臂上那顽固的暗红邪气,似乎被这古老的星辉气息刺激,骤然变得活跃起来,阴寒之力猛地加剧,甚至隐隐透出皮肤,散发出一缕缕暗红色的雾气!
“嗯!”苏妙痛得蜷缩起来,脸色瞬间由白转青。
“妙儿!”谢允之脸色一变,就要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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