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恍然领命。苏惊盏进内室,将木盒藏进妆奁暗格——那是生母设的机关,除她无人知晓。她取出鎏金簪,簪头药方已封进香囊,借天光细看,簪尾内侧竟刻着极小的“兰”字,与钥匙兰纹严丝合缝。指尖一扣,钥匙嵌入簪尾凹槽,恰成一朵完整兰草。
原来簪子亦是密钥。生母留下的线索,环环相扣,如一场跨越十年的棋局。
“大小姐,丞相大人回府了,在书房召您。”丫鬟通报声猝然响起。
苏惊盏心头一凛。父亲原定后日归府,今日突回,必是有人通风报信。她收好簪子,理好衣襟赴书房。垂花门外,已听见苏承业压低的怒斥:“柳氏猪油蒙心!那金步摇是镇宅之物,还栽赃惊盏,想毁了苏家吗!”
张妈妈小心翼翼回话:“老夫人已罚禁足,大小姐也赏了米面,给足体面了。”
苏惊盏推门而入。苏承业背立窗前,藏青官袍沾着风尘霜气,闻声转身,脸色沉如墨,眼底却藏着慌乱:“惊盏,你可知柳氏闯了多大祸?那金步摇是你祖母命根子,传出去御史台要抓把柄,我这相位还要不要!”
“父亲息怒,祖母已处置,女儿也送了米面,外人不会多言。”苏惊盏垂手而立,语气平静。
“她是冲你来的!”苏承业冷笑,茶盏重重顿在案上,脆响刺耳,“前几日你查外院账本逼走李管事,她怕你查出把柄,才急着栽赃,想让你失了祖母信任!”
苏惊盏心中暗哂。父亲看得通透,只是不知这愤怒,是为苏家体面,还是怕柳氏牵连出他与北漠的龌龊。她垂眸装懵懂:“想来是令微妹妹侯府议亲黄了,柳氏心急失了分寸。”
提及苏令微,苏承业脸色果然缓和:“令微也可怜,姻缘黄了,柳氏又被禁足。你是嫡姐,多让着她些,别伤了姐妹和气。”
又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苏惊盏指尖攥紧绢帕,将刺骨寒意压回心底。前世,她便是被这“姐妹和气”逼得步步退让,最终烈火焚身。“女儿晓得。”
苏承业似满意她的顺从,话锋一转:“明日是你母亲忌辰,本该去云栖寺上香。但柳氏刚出事,府中不宜张扬,你带令微在府中佛堂祭拜便可。”
苏惊盏猛地抬头,警惕丛生。生母忌辰年年去云栖寺,从未破例。父亲改规矩,难道察觉了她要去旧宅?
“母亲最敬云栖寺住持,每年必亲去。”她尽量稳住语气,“府有祖母坐镇,女儿带两丫鬟去,半日便回,不会出事。”
苏承业眼神骤闪,手不自觉攥紧,放茶杯时几乎震落杯盖:“我说不必去就不必去!京城不太平,萧彻查北漠商号,城外龙蛇混杂,出了差错谁担责?府中祭拜一样尽孝!”
这话点醒了苏惊盏。萧彻查商号,父亲心虚,怕她撞见城外猫腻。旧宅之物,定然与他通敌有关。
“既父亲担心,女儿便在府中祭拜。”她顺从应下,心中已生对策——父亲越拦,她越要去。
回汀兰水榭时,晚晴已候着:“小姐,佛堂米面送了,柳氏让红杏谢恩,倒安分了。对了,秦风副将送了萧将军的信。”
玄色牛皮信封,封蜡“萧”字纹章。展开瘦金体字迹刚劲:“旧宅近云栖寺,青狼商号暗桩出没,慎行。遇险持玄铁令碎片调暗卫,秦风已在城外候命。”
萧彻竟也知旧宅?苏惊盏想起青狼商号外的玄铁面具,想起“寒玉佩是兵符之引”的郑重——他早查到生母与先太子渊源,知晓旧宅藏着兵符线索。她燃了信纸,灰烬与兰影交织,计划在心中成型。
“晚晴,去告诉令微,明日母亲忌辰,我备了素斋,请她来汀兰水榭一同祈福。再买些她爱吃的芙蓉糕,说是我特意备的。”
晚晴疑道:“小姐,她前几日还害您……”
“正要她来。”苏惊盏指尖抚过兰叶,嘴角勾出冷峭弧度,“明日我去旧宅,需她引开父亲注意力。她好强又得偏爱,见我示好,定会去父亲面前炫耀。父亲盯着她,便不会留意我这边。”
次日一早,苏令微果然打扮齐整而来。水绿撒花罗裙,新的东珠钗——必是柳氏禁足前塞给她的。见了苏惊盏,矜持中带着傲气:“姐姐今日倒有闲心祈福。”
“母亲忌辰,自然上心。”苏惊盏为她倒茶,“昨日语气重了,别往心里去。尝尝芙蓉糕,你爱吃的。”
苏令微接过尝了,戒备稍松,嘴上仍不饶人:“祖母不分青红皂白罚母亲,我本不想来,看在母亲忌辰才来的。”
“母亲也是糊涂。”苏惊盏叹道,“好在祖母有分寸,只是禁足几日。昨日我送了米面,母亲该知我心意。对了,父亲说今日陪我们祭拜,也是疼你。”
苏令微眼睛一亮,放下糕点整衣裙:“那我们早去佛堂等父亲,别让他久等。”
“稍等。”苏惊盏起身,“我找到母亲一支鎏金簪,想带去让母亲‘看看’,去去就回。”
进了内室,晚晴已带两名生母旧部候着,三人皆着灰布劲装,束着软甲。“小姐,后门青布马车备好,车夫是秦风的人,暗卫在城外布防。”晚晴递过装着短剑火折子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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