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盏换了银簪,将鎏金簪与钥匙藏进香囊,裹上素色披风遮劲装:“这里交你,拖到午时再去佛堂,父亲问起就说我抄经耽搁。切记不露破绽。”
她掀开通往后门的暗门,马车已候着。车夫躬身:“苏小姐,请上车。”
马车沿僻静巷陌西行,苏惊盏掀帘望外,青石板路斑驳,心既紧张又期待。旧宅藏着生母死因、父亲罪证、兵符线索——关乎先太子冤屈,关乎大胤安危。她攥紧钥匙,掌心冷汗被香囊药草吸去,只余清冽香气。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云栖寺山脚。翠竹茂密,晨雾未散,秦风身着便服候在路边:“苏小姐,旧宅在竹林深处。山脚下有三个形迹可疑之人,是苏丞相派的暗桩。”
“父亲果然防着我。”苏惊盏眸色沉了沉,“不管他们,先去旧宅。”
竹林小径蜿蜒,晨露打湿裙摆。一刻钟后,青砖灰瓦院落映入眼帘。院门锁着新铜锁,锁芯泛着冷光——父亲果然派人来过。苏惊盏取出生母留下的钢丝,探进锁孔轻搅,“咔哒”一声,铜锁落地。
推开门,兰草香混着尘土气扑面而来。青石板缝隙生着细草,却无杂物,石桌哥窑瓷瓶插着干枯兰草——绝非自然枯萎,是人为放置。石凳几乎无灰,显然常有人打扫。
“有人比我们先到。”苏惊盏进了正屋,紫檀书桌上,端砚积着薄灰,却有半池未干墨汁,混着极淡的龙涎香——北漠贵族惯用的香料。她拿起一支狼毫,笔杆有余温,刻着极小的“沈”字——生母私章标记。“此人对母亲喜好了如指掌,不像敌人。”
目光落在墙上水墨兰草图上,画轴偏粗,轴头兰纹繁复。她旋动轴头,画轴移开,露出巴掌大暗格。暗格内青色绒布上,紫檀木盒与祖母所赠样式相同。
钥匙插入锁孔,木盒开启。泛黄账本上“苏府商路秘录”是生母笔迹,朱笔标注的“货物”输送时间地点,全是边关要地,符号皆是兵道地图标记。封蜡信笺字迹仓促却清丽:“惊盏吾儿,见信可知父已通北漠,输兵道地图,为母察觉遭暗算。旧宅地窖藏兵符线索,与寒玉佩相合。萧彻乃先太子旧部,可托生死。母字,景和十三年秋。”
景和十三年秋——生母去世前一年!苏惊盏指节颤抖,信笺上的字似带着母亲写时的决绝与牵挂。父亲竟是杀母凶手!她抚过信背小字:“地窖暗扣在书桌左足。”
秦风扳动暗扣,青石板滑动,露出地窖阶梯。壁上琉璃油灯油满,苏惊盏点燃下行,地窖干燥,汉白玉石台上暗红锦缎空着,只留长方形印记——东西已被取走。锦缎缝隙嵌着墨色碎布,沾着龙涎香。
“是北漠人!”苏惊盏心头一紧,父亲派人来,反倒给北漠人当了向导。
“苏小姐,别来无恙?”熟悉的阴鸷声音从阶梯传来。青狼掌柜提灯而下,身后两护卫持弯刀,“兵符碎片,已是我的囊中之物。”
“是你取走了地窖之物?”苏惊盏冷声问。
“不错。”青狼掌柜晃了晃锦盒,“若不是苏丞相派人查探,我们还真找不到这里。萧彻?他自顾不暇了,城外有我们的埋伏。”
护卫持刀上前,苏惊盏侧身躲过,钢丝射出,正中左侧护卫手腕。右侧护卫挥刀直劈,她俯身捡刀缠斗。以一敌二渐显吃力,肩头被划出血口,鲜血染红衣襟。
“住手!”秦风率暗卫冲下,三两下制服护卫。青狼掌柜想逃,被秦风踹倒,锦盒落地。
苏惊盏捡起锦盒,半块寒玉兵符与腰间玉佩相合,“镇国”二字苍劲——先太子笔迹。她居高临下问:“我父亲与你是何关系?我母亲之死,是不是你们合谋?”
青狼掌柜吐着血水桀笑:“苏丞相是我们北漠功臣!若不是他输兵道地图,我们怎会潜入京城?你母亲那碍事的,自然是联手除了……”
“够了!”苏惊盏心口如遭重击,却强压翻涌情绪,“秦风,带他走!”
刚出院门,尘土飞扬,苏承业率家丁赶来。见秦风与被捆的青狼掌柜,他脸色骤变:“惊盏,你竟敢勾结外人!”
“勾结外人?”苏惊盏举着锦盒,声音冷冽,“父亲认得他?你通北漠,输兵道地图,杀我母亲,还有脸说我勾结外人?”
苏承业见了兵符,面如死灰:“我没有……是他诬陷!”
“诬陷?”苏惊盏掷出账本,“这是母亲亲手记录的通敌证据,你还想狡辩?”
苏承业看着账本,身形踉跄。秦风上前:“丞相大人,萧将军已将你通敌证据上奏,陛下很快下旨捉拿。束手就擒吧。”
“我不能被抓!”苏承业疯了般冲向苏惊盏,想抢兵符。苏惊盏侧身躲过,秦风一脚将他踹倒按住。家丁们跪地求饶。
苏惊盏望着地上狼狈的父亲,心中无半分怜悯,只剩寒意。这个男人,为权通敌,杀妻弃女,今日下场,罪有应得。
秦风押着人离去,苏惊盏独自站在院中。夕阳西沉,肩头伤口隐隐作痛,远不及心口剧痛。她取出母亲信笺,泪水滴落,晕开“吾儿”二字:“母亲,女儿查到了,您的冤屈,女儿定会昭雪。”
晚风吹过,兰草香萦绕。苏惊盏握紧兵符,泪水褪去,只剩坚定。苏府的天,终于要变了。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北漠威胁未除,朝堂风暴将起。她的战场,已从深宅转向朝堂边关。
她转身走向竹林,背影挺拔。手中兵符微凉,却似有千钧之力,承载着真相、冤屈与希望。一场席卷朝野的风暴,正从这方旧宅,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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