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屯里,天刚擦黑。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起了炊烟,空气里飘着苞米茬子粥和炖酸菜的味儿。秦风拎着五只肥嘟嘟的树鸡进了自家院子,正在灶房门口过来帮忙摘菜的林晚枝抬眼一看,脸上露出惊喜:“呀,风哥,这……这是树鸡?你咋打着的?”
秦风把树鸡往地上一放,笑了笑:“用弹弓打的。今儿个咱们也开开荤,尝尝这‘飞龙’的滋味儿。”
“飞龙?”林晚枝放下手里的菜篮子,好奇地凑过来看,“这就是飞龙啊?光听老辈人说过,还真没见过活的……死的也没见过。”
这时,秦母李素琴也从屋里出来,看到地上的树鸡,也是又惊又喜:“哎呦,这可是稀罕物!听说早先年这都是给皇上进贡的!小风,你可是能耐了!”她围着树鸡看了又看,啧啧称奇。
“妈,晚枝,这玩意儿炖汤最鲜。今儿个咱就简单做,尝尝它本来的味儿。”秦风说着,亲自动手处理起来。
他打来一盆凉水,拿出那把锋利的侵刀。处理这种小飞禽,手法更要精细。他捏起一只树鸡,先用刀在脖子上拉个小口放血,然后动作麻利地开始褪毛。热水不能太烫,七八十度正好,烫过了皮容易破。只见他提着树鸡脚在热水里快速浸几下,拿出来,手指灵活地捻动,大把的羽毛就脱落下来,露出下面粉白色、带着细微绒毛的皮肤。他干得极其仔细,连翅膀根、脖颈这些难弄的地方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毛茬不留。
开膛破肚更是小心。只在腹部划开一个小口,探进两指,轻轻一勾,就把内脏完整地掏了出来。心、肝、胗子单独放在一个小碗里,这些都是好东西。肠子啥的污秽物直接埋进院角的菜地当肥料。处理好的树鸡,光溜溜、白嫩嫩,看着就喜人。
五只树鸡很快收拾利索,用清水反复冲洗干净,控在一旁。
“妈,烧火,咱就用那个小号的陶罐炖。”秦风吩咐道。
李素琴赶紧应声,往灶坑里添了几把松木绊子,这种柴火火硬,还有股松香味。秦风把小陶罐坐在灶上,里面添上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清亮亮的井水。他没用家里那口炒菜的大铁锅,就怕串了味儿。
水将开未开,冒起细密鱼眼泡的时候,秦风把五只完整的树鸡轻轻放入陶罐里。只见那粉白的鸡肉遇热微微收紧,在清澈的水中沉浮。
“就放点盐,别的啥也不放。”秦风捏了一小撮大粒海盐,均匀地撒进罐里。葱姜蒜、花椒大料,一概不用。
“就放盐?那能好吃吗?”跟进来看热闹的赵铁柱忍不住问道,他想象中这么金贵的东西,不得可劲儿放调料?
秦风盖上陶罐的木头盖子,只留一条小缝透气。“这东西,吃的就是个本味。调料多了,反而把它本身的鲜味盖住了。你等着瞧吧。”
灶坑里的松木噼啪作响,火苗温柔地舔着罐底。不一会儿,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就从那木盖的缝隙里飘了出来。那香味儿,不像炖鸡那么油腻,也不像煮鱼那么腥气,是一种极其清幽、纯净的鲜香,丝丝缕缕,直往人鼻子里钻,勾得人肚子里馋虫直闹腾。
赵铁柱使劲吸了吸鼻子,眼睛发亮:“哎呀妈呀,这味儿……真不一样!太香了!”
连在里屋看报纸的秦大山都坐不住了,背着手溜达出来,在灶房门口转悠:“嗯,是挺像那么回事儿,这味儿正经不错。”
炖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秦风示意火可以小点了。他掀开木盖,一股更加浓郁、带着热气的鲜香瞬间弥漫了整个灶房。只见陶罐里,汤色清澈见底,微微泛着一点淡淡的金黄色,几颗金色的油星浮在表面。那五只树鸡卧在汤中,形态完好,皮肉紧实,看着就嫩。
“成了!”秦风用勺子轻轻撇掉那一点点浮油,让汤色更加清亮。
他先给秦大山和李素琴各盛了满满一碗汤,里面还带着大半只鸡。然后又给林晚枝盛了一碗。最后才给自己和眼巴巴等着的赵铁柱、王援朝盛上。黑豹和两只小狗崽也分到了一点拌了汤的饭,吃得呼噜呼噜的。
“都别愣着了,趁热乎,尝尝。”秦风招呼大家。
赵铁柱早就等不及了,端起碗先吹了吹热气,小心地喝了一小口汤。那汤一入口,他眼睛瞬间就直了!这汤……这汤也太鲜了!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极其纯粹、醇厚而又清爽的鲜味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滑下去,满口留香,回味甘甜。他咂咂嘴,感觉舌头都快鲜掉了!
“我的亲娘姥爷诶!”赵铁柱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这……这玩意儿也太好喝了!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得劲的汤!比鸡汤鲜,比鱼汤醇,还没一点怪味儿!绝了!真是绝了!”
王援朝也细细品味着,满脸的不可思议:“风哥,这汤……清澈如水,味道却如此丰厚,真是矛盾又和谐。古人称其为‘汤中极品’,‘飞龙’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秦大山闷头喝了几口,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嗯,是好东西!怪不得老辈子人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飞龙汤,是够格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