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一到,日头毒得能晒脱人皮。
凌晨四点,天刚蒙蒙亮,秦风就扛着锄头出了门。黑豹跟在身边,踏雪和虎头这两个小崽子也睡眼惺忪地跟着,走路还歪歪扭扭的。
“滚回去睡觉。”秦风用脚轻轻拨了拨踏雪。
踏雪“呜”一声,摇着尾巴继续跟。虎头更倔,直接跑到前头,在露水打湿的土路上留下一串小脚印。
没法子,秦风只能带着这三条尾巴往地里走。
秦家的六亩三分地,如今绿得发黑。苞米已经齐胸高,杆子粗得像小孩胳膊,叶子宽大,在晨风里哗啦啦响。黄豆也窜起来了,一尺来高,密密匝匝的。
可走近了看,问题就出来了。垄沟里杂草疯长,狗尾巴草、灰灰菜、马齿苋,挤得比庄稼还欢实。有几处苞米叶子发黄,是缺肥了。
秦风蹲下身,抓了把土。土是黑土,攥在手里能出油,但庄稼长得太猛,养分跟不上了。
“得追肥。”他自言自语。
正琢磨着,赵铁柱也扛着锄头来了,后头还跟着三个年轻后生——都是跟着秦风练过枪的,二狗子、栓子、大庆。
“风哥,早啊!”赵铁柱咧着嘴,“这苞米长得,真带劲!”
“草也带劲。”秦风指了指垄沟。
“哎呀妈呀,”二狗子凑过来看,“这草长得比庄稼还凶!得赶紧铲,再不铲该跟庄稼抢食了。”
秦风站起身,看了看这片地,又看了看五个人。
“这么干,”他说,“柱子,你带栓子、大庆,铲东边三亩。我带二狗子,铲西边三亩。黑豹,你在田埂上看着,有野牲口过来就叫。”
黑豹“汪”一声,跃上田埂,蹲坐下来,耳朵竖着。
踏雪和虎头也想上田埂,被秦风一手一个拎回来:“你俩老实待在地头,敢祸害庄稼,中午没饭吃。”
俩小崽子“呜呜”两声,趴在地头不动了。
“干活!”秦风一挥手。
五个人散开,锄头挥起来。晨露还没干,锄头下去湿漉漉的,带着泥土的腥气。杂草根扎得深,得使劲才能铲断。
秦风干活有章法。他不像别人闷头乱铲,而是先看准一行,左脚在前,右脚在后,锄头抡圆了往前推。一锄下去,铲掉一尺长的杂草,顺便给庄稼培点土。动作干净利落,不浪费一点力气。
二狗子跟在他旁边,学着他的姿势,但总不得要领,一锄头下去,草没铲干净,还差点刨到苞米根。
“手腕用劲,”秦风停下示范,“锄头不是砸,是推。你看,这样——”
他放慢动作,锄头贴着地皮往前滑,杂草连根切断,土翻起来盖住草根。
“懂了!”二狗子眼睛一亮,照着做,果然顺手多了。
东边地里,赵铁柱干得热火朝天。他力气大,一锄头能铲半垄,但粗糙,有的草根没断,过几天又得长出来。
“柱子哥,”栓子小声说,“你看风哥那干法,多细致。”
赵铁柱扭头看了一眼,挠挠头:“咱这大老粗,学不来那细发活儿。不过……试试?”
三个人也开始学着放慢动作,一锄一锄往前推。
日头渐渐升高了,露水干了,热气上来。汗水顺着脊梁沟往下淌,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秦风索性脱了褂子,光着膀子干。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肌肉线条分明,哪像个十八岁的后生。
二狗子看得直咂嘴:“风哥,你这身板子咋练的?”
“干活干的。”秦风含糊一句,总不能说前世在特种部队摸爬滚打练出来的。
干到日上三竿,西边三亩地铲了一半。秦风直起腰,擦了把汗。地头的踏雪和虎头已经热得吐舌头,趴在一丛野苋菜下躲阴凉。
“歇会儿。”秦风招呼。
五个人聚到地头树荫下。秦风从布袋里掏出军用水壶——就是林晚枝送的那个,里头装着凉白开。轮流喝了几口,又拿出苞米面饼子,就着咸菜疙瘩啃。
“风哥,”大庆嚼着饼子,“这草铲完了,该施肥了吧?”
“嗯,”秦风点头,“下午就施。”
“用啥肥?我家还有半袋尿素。”赵铁柱说。
“不用那个,”秦风摇头,“尿素烧苗,弄不好把庄稼烧死了。用土肥。”
“土肥?”
“草木灰拌鸡粪,”秦风解释,“我家灶膛里攒了一春的灰,你家鸡圈里的粪也该清了。拌一起,撒地里,比化肥强。”
王援朝这时候骑着自行车来了。他没下地,是来送信的。
“风哥,”他下车,从兜里掏出个纸条,“我表哥捎的信,那支枪,三天后能到。”
秦风接过纸条看了看,叠好揣进兜里:“知道了。援朝,你来得正好,下午有事让你干。”
“啥事?”
“算账。”秦风说,“草木灰和鸡粪按比例拌,你得算清楚,多少灰配多少粪,多了少了都不行。”
“这我在行!”王援朝推推眼镜。
歇了半个时辰,日头偏西些,没那么毒了。秦风起身:“接着干,赶天黑前把草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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