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带来的不仅是身份的确认,更是排山倒海般的责任与焦虑。
沈砚强忍着脑中撕裂般的剧痛和身体的极度虚弱,死死盯着远处那面越来越近的星火旗。
贪狼的西线精锐!
他们的目标是自己,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自己身上可能牵连的秘密!黑鹰部绝不能因他覆灭!
他挣扎着,用短刃撑地,试图站起。旁边照看他的年轻族人见状,连忙按住他:“你别动!少主说了……”
“让开!”沈砚低喝一声,声音虽哑,却带着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年轻族人被他一瞪,竟下意识地松了手。
沈砚踉跄起身,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急促喘息。
他目光扫过前方严阵以待却人数悬殊的黑鹰部战士,又看向怀中那枚在晦暗光线下依旧刺眼的钦差金牌。
不能硬拼!
贺连城他们挡不住那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锐。
必须用身份,用这枚金牌!
虽然冒险,但这是唯一可能震慑对方、为黑鹰部争取生机的方法!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味,用尽力气,朝着贺连城的方向嘶声喊道:“贺兄!退回防线后!所有人,退后!”
贺连城闻声愕然回头,只见沈砚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中高高举起一枚金光闪闪的牌子。
“沈兄弟!你干什么?快回去!”贺连城急道。
沈砚却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已逼近至百步之外、缓缓停下的黑衣骑兵。
火光映照下,那些骑兵面覆黑巾,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为首之人手持星火旗,眼神锐利如鹰隼,正冷冷地打量着沈砚和他手中的金牌。
沈砚挺直脊背,尽管脸色惨白如纸,身形摇晃,但那股骤然爆发出的、属于大梁权臣与悍将的凛然气势,却让他如同换了个人。
他举起金牌,声音用内力逼出,虽不高亢,却清晰地穿透寒风,传遍全场:
“大梁钦差,驸马都尉沈砚在此!尔等何人,胆敢持械逼近,意图袭击朝廷命官,形同谋逆!见此金牌,如陛下亲临,还不下马跪迎!”
驸马都尉?钦差?朝廷命官?
黑鹰部众人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他们从雪崩中救回、失忆落魄的“兄弟”。
贺连城更是瞳孔骤缩,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他猜到沈砚身份不凡,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显赫!
对面的黑衣骑兵也出现了明显的骚动。
显然,他们接到命令来抓或杀一个重要目标,却没想到目标竟是大梁的驸马、手持钦差金牌的显贵!
袭击钦差,形同造反,这个罪名和可能引发的后果,即便是贪狼也得掂量掂量。
为首的黑衣人眼神剧烈闪烁,握着星火旗的手指节泛白。
他死死盯着沈砚手中的金牌,似乎在辨认真伪,又似在权衡利弊。
气氛凝固,只有寒风呼啸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黑衣首领终于缓缓抬起了手,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
他身后的骑兵齐刷刷勒住马匹,动作整齐划一,显露出极高的训练素养。
“原来是沈驸马。”黑衣首领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古怪的、仿佛金属摩擦的腔调,
“我等奉命追剿一伙流窜马匪,误入此地,惊扰驸马,实属意外。”他语气平淡,却毫无敬意,更无下马跪迎之意。
“既是误会,还不速速退去!”沈砚寸步不让,强撑着气势。
黑衣首领目光在沈砚苍白的脸上和他身后紧张的黑鹰部众人身上扫过,又看了看那枚金牌,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似笑非笑。
“既然是误会,自当退去。不过,”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
“陇西风沙大,驸马千金之躯,又有伤在身,还是早日回京休养为妙。有些地方,待久了,恐生不测。”
说完,他也不等沈砚回应,猛地一挥星火旗:“撤!”
三十余骑黑衣骑兵,如同来时一般突兀,调转马头,马蹄激起一片雪尘,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跳动的火把光影渐行渐远。
直到那火光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压抑到极点的气氛才骤然松弛。
黑鹰部许多人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冷汗早已湿透内衫。
贺连城快步冲到沈砚身边,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他,声音发颤:“兄弟,不,沈、沈驸马……你……”
沈砚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全靠贺连城搀扶才没倒下。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将金牌小心塞回怀中破损的皮囊:
“贺兄,救命之恩,容后再报。我确实是大梁驸马沈砚,奉密旨前来陇西公干。之前失忆,多谢部族收留照拂。”
贺连城看着他惨白的脸和额头的冷汗,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后只化作重重一拍:“什么驸马不驸马!你永远是我贺连城的兄弟!先别说这些,你的伤!”
“我的伤无妨。”沈砚缓了口气,神色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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