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苏沪遥望寄尺素

作品:沪上烟雨烬余簮|作者:王子创作室|分类:现言|更新:2025-12-20 19:21:31|字数:9316字

苏蘅卿接过茶碗,指尖触到碗底的刻痕——是朵玉簪花,与沈砚洲信里的地图标记如出一辙。她忽然想起母亲说的苏沈两家,原是同舟共济,原来这不是空话,是刻在两代人骨血里的默契。

船行至湖心,忽然亮起几盏渔灯。吴船长的脸色变了:是顾家的私盐船!他迅速将锡盒塞进船板的夹层,又往苏蘅卿手里塞了把匕首,从后舱跳,往芦苇荡游,会有人接应。

苏蘅卿的心跳得像擂鼓。她刚要起身,私盐船已经靠了过来,几个黑衣人手举火把跳上船,为首的脸上有道刀疤,正是当年放火烧苏州绣庄的顾家打手!

把那绣娘交出来!刀疤脸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顾小姐说了,只要交出玉簪和图纸,留你个全尸!

吴船长挡在她身前:你们认错人了!

火把的光映着刀疤脸狰狞的笑:不会错,你耳后有颗朱砂痣,跟你娘一个模子刻的!

苏蘅卿的心脏骤然停跳。原来他们早就认出了她,从苏州到上海,她的每一步都在顾家的算计里。她猛地抽出匕首,却被吴船长按住:别冲动!沈先生说......

话未说完,吴船长忽然闷哼一声,匕首从他胸口穿出。刀疤脸狞笑着拔出刀: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鲜血溅在苏蘅卿的脸上,温热而粘稠。她看着吴船长倒在血泊里,手里还紧紧攥着那片荷叶茶,忽然想起沈砚洲在染坊里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她抓起锡盒,转身冲向后舱,身后传来子弹穿透船板的声音。

跳进湖水的瞬间,刺骨的寒意包裹了她。苏蘅卿拼命往芦苇荡游,锡盒在怀里硌得生疼,像沈砚洲留在她掌心的温度。她听见私盐船的马达声越来越远,却不敢停下,直到抓住一根芦苇,才发现匕首不知何时划破了手掌,血珠在水里晕开,像极了她绣帕上的靛蓝蝴蝶。

沈砚洲在法租界的秘密工坊里,看着新纺锭的样品被安装进织机。齿轮咬合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在演奏一首实业救国的歌谣。周明匆匆进来,手里拿着封被箭射穿的信:苏州来的急信,吴船长牺牲了,苏小姐......下落不明。

沈砚洲的手猛地顿住,织机的声音瞬间变得刺耳。他抢过信,箭洞正好穿过二字,信纸边缘沾着点暗红的血迹,是苏蘅卿惯用的胭脂色。

备车。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去淀山湖。

沈先生,不可!陈会长拦住他,顾家的人肯定在湖边设了埋伏,您现在去就是送死!

她手里有新纺锭的核心齿轮。沈砚洲的指尖捏着信,指节泛白,更重要的是,她是苏蘅卿。

周明忽然想起在染坊的那个中秋夜,沈砚洲看着苏蘅卿吃月饼时,眼里的光比油灯还亮。他叹了口气:我跟您去,带上暗卫。

汽车驶离法租界时,沈砚洲从怀里掏出那对玉簪。月光透过车窗照进来,与字在黑暗里相契,断裂处的铜箔反射着微光,像两颗不肯熄灭的星。他忽然想起章先生说的玉簪是船筏,原来不是指图纸,是指握着玉簪的那个人——是苏蘅卿,带着苏家的绣心与沈家的实业火种,在乱世里为他撑着一叶扁舟。

淀山湖的芦苇荡在夜色里像片黑色的海。沈砚洲带着暗卫穿行在芦苇中,露水打湿了他的西装,却掩不住他敏锐的目光。忽然,他看见前方的水洼里,有片染着血的纱线——是苏州新纺的那种,韧性极好,不会轻易断裂。

往这边走。他拨开芦苇,脚步加快,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涌来。他想起苏蘅卿耳后的朱砂痣,想起她绣错针脚时会吐吐舌头,想起她在染坊里说这里才是云丝该诞生的地方,这些碎片在他脑海里旋转,像纺车转动的丝线,织成一张名为的网。

芦苇深处传来微弱的呻吟。沈砚洲冲过去,看见苏蘅卿蜷缩在水洼里,手掌被芦苇划破,怀里却紧紧抱着锡盒。她的粗布短褂沾满泥浆,唯有耳后的朱砂痣,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苏蘅卿!他跪在她身边,声音抖得不成调,我来了。

苏蘅卿缓缓睁开眼,看见他时,忽然笑了,嘴角沾着泥:我把样品......带来了。她想举起锡盒,手臂却软得抬不起来。

沈砚洲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才发现她的体温低得吓人。他脱下西装裹住她,指尖触到她发髻里的信,是吴船长的血写的:沈先生,护好苏小姐,护好云丝。

暗卫们警惕地围着四周,周明点燃火把,照亮了芦苇荡里的狼藉——是吴船长与顾家打手搏斗的痕迹,还有几具黑衣人的尸体,胸口都插着苏蘅卿那把匕首。

我们回家。沈砚洲抱起苏蘅卿,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微弱却安稳。他低头时,看见她掌心的血与他的伤口渗出血混在一起,滴在样品上,像朵在暗夜里绽放的并蒂莲。

工坊的油灯亮到天明。苏蘅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件带着烟草味的西装。沈砚洲趴在床边睡着了,左肩的绷带重新渗了血,手里却紧紧攥着那对玉簪,与字交叠,仿佛从未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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