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微凉的夜风,强行安慰自己:
罢了,毕竟那盘烧鹅,她一个人就消灭了三分之一……
四舍五入,也不算完全浪费了他的心意。
只是这“四舍五入”的算法,多少带着点贺总商海浮沉中练就的自我安慰式豁达。
电话那头,林骄阳似乎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又或许有那么一丝……被取悦后的软化?
“烧鹅……味道很好。”她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谢谢。”
就这简单的几个字,奇异地抚平了贺知砚心里那点褶皱。
他立刻打蛇随棍上,将那点不熟练的“委屈”放大:
“那……能看在烧鹅的份上,赏脸陪我吃个夜宵吗?我是真的没吃饱。”
他放软了声音,带着点诱哄的意味:
“我知道有家私房菜,他们的甜品……是一绝。”
计划通!
林骄阳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夜宵邀请,但提出了一个条件——开她的小电车去。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掌控方向盘,就等于掌控了主导区。
她甚至暗暗期待这位讲究排场的贺大总裁会拒绝这个“掉价”的提议。
没想到,贺知砚答应得无比爽快,那速度仿佛生怕她下一秒就反悔。
“好。”
林骄阳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调转车头回去接他。
酒店门口,眼尖的门童老远就看到了这辆与众不同的“小可爱”,再瞄一眼车牌——周助理早就在内部工作群里发过照片三令五申:此车此人,乃未来老板娘标配!
他立刻小跑上前,笑容灿烂又不失恭敬地拉开车门:“林小姐,晚上好!”
心里美滋滋地想:【老板赞许地看了我一眼!我离升职加薪不远了!】
贺知砚面无表情地走过来,长腿一迈,硬生生把自己塞进了副驾驶这个过于紧凑的空间。
林骄阳瞬间有种私人领域被强势入侵的错觉。
他还反过来催她:“开车啊,我已经和餐厅预约好时间了。”
林骄阳手老老实实地打着方向盘,嘴却硬得很:“先说好,我车子电量不太够。吃完你自己回家,我可不送。”
贺知砚慢条斯理地系好安全带,瞥了她一眼:【我家就在你家对面,需要撇得这么清?】
他掏出手机,面不改色地给周助理发信息:
“把今天门口值班的那个门童开除了。”
“原因?”
“他对林骄阳笑得太灿烂,心思不纯。”
此刻,那位还在做着升官发财梦的门童,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他职业道路上的第一次“高光”,竟然折损在了老板莫名其妙的醋坛子下。
当那位梦想升职的门童接到调去后勤部管理仓库的通知时,整个人都傻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能全须全尾地留在贺氏集团领薪水,已经是周助理看在“罪不至此”的份上,手下留情后的结果了。
与他有着类似“无妄之灾”经历的,还有另外两位“幸运儿”。
此时,那家隐藏在老街深处的私房菜馆外,老板正扒着门缝,心疼地看着外面停着的那辆眼熟的小电车,又回头看看墙上挂钟。
包场费是赚了,可他也舍不得让自家老婆跟着加班伺候这位活阎王啊!
最终,为了那三倍加班工资而自愿留下的年轻伙计,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灿烂笑容,龇着牙出门迎客:
“贺先生,林小姐,晚上好!位置已经为您二位准备好了!”
他心里默念:“我是专业的,我是专业的,为了钞票,不寒碜!”
贺知砚的目光在那伙计过于标准的八颗牙笑容上停留了一瞬,周助理的手机立刻又震动了一下。
林骄阳显然对这家店很熟悉,绕过影壁,轻车熟路地走向她常坐的靠窗位置。
贺知砚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自然的姿态,忽然意识到,她的生活里,有很多他未曾参与、却真实存在的角落。
伙计严格按照老板“少看少听少说话”的求生指南,麻利地上完菜后,立刻消失在后厨,坚决不给贺董任何挑刺的机会。
环境清幽,美食当前。
贺知砚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林骄阳却拿起手机,对着桌上那道精致的杏仁豆腐拍了张照,然后……直接发给了王雨澜。
「你推荐的这个,确实不错。」
贺知砚看着她屏幕上那个刺眼的联系人名字,拿着筷子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很好,刚解决一个门童,这又来了个顶流明星。
他觉得,周助理今晚可能要加班了。
之前,在狭小的电车车厢内,因为没有传统中控岛台的阻隔,两人的距离被无限拉近。
近到林骄阳能清晰闻到贺知砚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祭祖时沾染的檀香,若有若无。
这种超近距离让空气似乎都变得黏稠起来,无声的暧昧在方寸之间蔓延。
林骄阳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想找个话题打破这令人心慌的安静。
她下意识地,几乎是没过脑子地,就把盘旋在心头一整天的话问出了口:
“祭祀那天,看到你给陆阿姨上香……你很难过吧?”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没死……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张破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阿姨,贺知砚的亲生母亲,在他少年时便因抑郁症去世,这是贺家心照不宣的禁忌,也是贺知砚性格变得如此冷硬孤僻的根源之一。
她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用冰冷的沉默或者锋利的言语将她隔绝在外。
然而,贺知砚只是静静地看向她,深邃的眼眸在窗外流转的光影下明明灭灭,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时间仿佛凝滞了片刻。
就在林骄阳准备开口道歉时,他却忽然回答了,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种罕见的、不设防的坦诚:
“有。”他顿了顿,目光似乎透过车窗,望向了某个遥远的虚空,“但世事难两全,有得,必有失。”
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林骄阳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他失去了母亲,得到了什么?
是早早扛起的家族重任?
是必须坚不可摧的外壳?还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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