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追问。
车厢内再次陷入寂静,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暧昧却被一种更沉重、更复杂的情感联结所取代。
有些伤口,无需撕开,仅仅是安静的陪伴,就是最好的抚慰。
那阵因提及陆阿姨而弥漫开的沉重气氛,在走进私房菜馆,接过菜单时,终于被冲淡了些许。
林骄阳翻着菜单,指尖在几道特色菜上流连,试图用美食转移话题,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指着一道香料烤鱼:“点这个吧?你应该没试过这种粗犷的做法。”
贺知砚的视线从她纤细的指尖掠过,语气是一贯的平淡,却带着一种宠溺和纵容的迁就:
“点你喜欢的就好,我都行。”
这话听得林骄阳在心里直接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贺家上下谁不知道他贺大总裁吃东西的条条框框比贺氏集团的公司章程还多?
葱姜蒜有无、火候几分、食材产地……讲究得令人发指。
现在跟她说“都行”?
鬼才信。
她合上菜单,抬眼看他,唇边勾起一抹带着点挑衅的弧度:
“行啊,那我可真点了?爆炒腰花、凉拌鱼腥草、臭鳜鱼……这些都‘行’吗?”
她报出的菜名,一个个都在贺知砚已知的“雷区”上精准蹦迪。
贺知砚面不改色,甚至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只对旁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伙计点了点头:
“按她说的上。”
那镇定自若的模样,仿佛她点的真是些什么人间美味。
林骄阳:“……”
算你狠。
她最终还是没真的下狠手,点的几道菜,看似刁钻,实则都巧妙避开了他真正的禁忌,甚至有两道还是他惯常会多动一筷子的口味。
贺知砚看着她低头认真勾选菜单的侧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口是心非。
但,有点可爱。
林骄阳最终还是没忍心真点那些“黑暗料理”。
她借着去洗手间的功夫,绕到后厨去找到老板,悄无声息地把菜单改回了正常的,甚至可称得上“精心搭配”的版本。
她太清楚贺知砚的口味了。
他偏好清淡,但对特定食材的鲜味极为挑剔;讨厌冗杂的香料,却对火候有着近乎偏执的要求。
这些细节,早在那些年作为“棋子”被培养时,他偏好口味的资料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
而她更清楚的是,祭祖时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那份关于早逝母亲的难过。
她把他刚才在车里的反常,理解成了某种“迁怒”。
毕竟,从情感上来说,确实是她的母亲“顶替”了陆阿姨的位置,成为了贺家的新任女主人。
法律与道德上都无可指摘,但心理上的那道坎,她知道贺知砚未必过得去。
她理解他的坐立不安,也理解他此刻味同嚼蜡的感受:因为他那张刁钻的嘴,在情绪低落时只会变得更加挑剔。
当她回到座位时,贺知砚已经恢复了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在车里流露出片刻脆弱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直到伙计端着菜品上来——
清蒸东星斑、蟹粉豆腐、白灼菜心、一道她最爱的樱桃肉,还有一盅冒着热气的松茸炖鸡汤……
几乎每一道,都精准地踩在他和她偏好的交集中。
贺知砚看着这些菜,罕见地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那双向来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清晰地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
他大概以为,她会趁机狠狠“报复”他之前的算计。
这副模样的他太少见了,少到连林骄阳都感到一丝新奇。
她故意不去看他,自顾自夹了一筷子菜心,语气平淡:
“快吃吧,不是饿了吗?”
贺知砚垂下眼眸,拿起筷子,沉默地开始用餐。
只是那微微加快的进食速度,和比平时多添了半碗饭的动作,泄露了他真实的满意程度。
有些关心,无声无息,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
就像她偷偷改掉的菜单,和他默默多吃的那半碗饭。
那短暂的和睦氛围,如同偷来的时光,仅仅维持了不到三个小时。
贺知砚的手机响起,是必须处理的紧急事务,这个春节他的事务比往常要多。
周助理安排的车辆很快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私房菜馆门口。
“明天的商业晚宴,”他起身,临行前定定看着林骄阳,眼神里带着不容错辨的期望,“女伴,我希望是你。”
林骄阳点了点头,甚至朝他挥了挥手,语气轻松:“快去吧,我保证。”
得到她的承诺,贺知砚这才转身,步履匆匆地上了车。
送走他,林骄阳回到店内,招呼伙计将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精致菜肴打包。
伙计一边动作,一边心里啧啧称奇:包场消费眼都不眨的大佬,居然还会打包剩菜?真是活久见!
林骄阳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心里盘算着这些菜正好可以当明天自己的午餐。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接连“叮咚”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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