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姆哈的平民区与那个被称为“锈带”的贫民窟,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里的天空是正常的湛蓝色,虽然偶尔会蒙上一层工业都市特有的薄薄雾霾,但阳光总能穿透那层灰纱,洒在整洁的街道和色彩明快的建筑上。砖石铺就的路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商铺橱窗里陈列着虽不奢华却足够体面的商品,行人衣着朴素但整洁,脸上没有“锈带”居民那种被生活压垮的麻木与警惕。
在这里,人们还能保有对“美好生活”的想象——哪怕那想象同样被限制在伦姆哈王族划定的框架内。
拉文·费舍尔的剧场就坐落在这样一条街的拐角处。那是一栋三层高的老式砖木结构建筑,外墙漆成了醒目的暗红色,招牌上用花体字写着“拉文奇幻剧场”,旁边画着一个夸张的笑脸面具和哭脸面具。建筑有些年头了,但维护得不错,窗明几净。
此刻正是傍晚,剧场门口已经排起了不长不短的队伍。人们低声交谈着,脸上带着期待——其中不少人是冲着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个“魔术师组合”而来,特别是那位有着深灰色羽翼的异族男子。
后台,费勒斯·冯·罗耶尔正对着一面镶着金边的落地镜,仔细整理着自己的着装。
他穿着一套剪裁精良的深紫色西装,面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内衬是银灰色的丝绸衬衫,领口系着一个黑色的领结。西装外套的翻领上,别着一枚小巧的、由荆棘与玫瑰缠绕而成的银色胸针——那是他作为圣辉王国前摄政王时常用的纹饰简化版,如今成了表演服装的一部分。
他苍白的脸上依旧带着些许憔悴的痕迹,眼角那些细小的疤痕在化妆品的遮盖下淡了许多,但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在重新振作后已恢复了神采。此刻,他正用修长的手指将一缕垂落的深褐色头发梳向耳后,动作优雅从容,仿佛正准备出席一场宫廷晚宴,而非登台表演。
“你每次都要弄这么久吗?”
赫尔墨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贯的直率和不耐烦。他已经穿戴整齐,正靠在墙边,有些不耐烦地调整着西装袖口。
与费勒斯的深沉优雅不同,赫尔墨斯的装扮在华丽中透露着异域的神奇。他穿着一套宝蓝色的西装,剪裁得体,完美贴合他精悍的身形。衬衫是纯白色的,领口敞开两颗扣子,没有系领结,因为怕麻烦。
大麦色的肌肤在后台的灯光下泛着温暖健康的光泽,如同被阳光亲吻过的麦田。深灰色的长发如暮色中的流云披散在肩头,只在脑后松散地束起一小缕,几缕发丝不经意地垂落额前。那双棕色的眼眸如同秋日林间的琥珀,清澈而深邃,在眨眼间流转着敏锐的光芒。
背后,羽翼此刻被刻意收敛了大部分光芒,呈现出独特的深灰色调,如同暮色渐浓时的天空。每一根羽毛都呈现出从石墨灰到银灰的渐变,在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翅膀的骨架线条优雅而有力,收拢时几乎触及地面,展开时则能覆盖小半个后台。西装背部有特制的开口,让羽翼可以舒适地伸展。翅膀的边缘装饰着细小的、与西装同色的宝蓝色缎带和银链,这是拉文的主意,说是“让翅膀看起来更像是表演的一部分而非纯粹的神迹”。
“外观也是表演的一部分,赫尔墨斯。”
费勒斯没有回头,继续调整着袖口,“观众付钱,期待看到的是奇迹的呈现者,而非两个狼狈的落难者。你不需要打扮是因为你本来就足够惊艳,相对的我就要打扮得充分一点,要不然哪配得上你那对翅膀。”
“我觉得他们付钱主要是想看我的翅膀和你的花。”赫尔墨斯耸耸肩,深灰色的翅膀随之轻微扇动,带起一阵微风。他走到费勒斯身边,也看向镜子里的两人,“不过说真的,这身行头比巡礼长袍舒服多了,至少活动起来方便。”
费勒斯嘴角微微上扬:“确实。少了些负担,多了些色彩。”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从“山鹰号”被击落,坠毁在伦姆哈海岸,到侥幸逃生混入平民区,已经过去了两周。
起初他们曾担心赫尔墨斯的天翼族身份会引来麻烦,但很快发现,在这个魔法几乎只存在于传说的国度,民众对“拥有翅膀的异族人”更多是好奇而非敌意。拉文更是一眼看中了这对翅膀的商业价值。
魔术师费尔与暮色天翼赫米——这是拉文给他们起的艺名。
“准备好了吗?两位大明星!”一个充满活力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拉文·费舍尔探进头来。她是个娇小的女孩,一头粉色的短发乱糟糟地翘着,一双桃花眼总是带着笑意。她穿着宽松的工装裤和沾满颜料的衬衫,脖子上挂着卷尺,手里还拿着一个扳手。
她不仅是剧场老板,也是道具师、售票员和清洁工。
“观众差不多坐满了,今天来了不少人呢!好多都是冲着‘真正的天翼族’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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