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谷?”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憔悴不堪的脸上刹那间血色尽褪,
“大人,那鬼地方又是地裂又是流沙,吃人不吐骨头......”
“话我已经带到。”锦衣卫千户声音冰冷,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宋月芹身上,
“流民烧杀抢掠,阻断官道。尔等若一意孤行非要送死,那我也管不着!”
“听到了吗?这就是神谕!”陆锦鸾眼底闪过得意与狂喜,“连朝廷都让你们走永定河谷,你们还不信我的话吗?”
众人一脸忧心忡忡,除了段家婆媳,没人理会她的疯言疯语。
“敢问大人,如今永平府大约聚集了多少流民?”陆白榆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竟连锦衣卫都镇压不住吗?”
锦衣卫千户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却并没有答话的意思。
他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袱,“陶闯,周大人还有几句话要单独嘱咐你,劳烦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罢,他打马折回官道,在远离众人的地方停了下来。
也不知他跟陶闯说了些什么,陶闯拎着包袱再回来时如丧考妣,一脸凝重。
他径直走到板车旁,将包袱递给了顾长庚,再回到人群时,显然已下定了决心。
“周指挥使的话我就不再赘述了,如今官道和永定河谷皆非坦途,怎么选你们心里想必也有杆秤。”
话是对众人说的,但他的目光却径直落在了曹洪和萧景泽身上,
“咱们现在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无论走哪条路,都必须重新补给物资。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做决定,一盏茶之后,各家带上银子和水囊,跟我去村子里采买。”
闻言,众人七嘴八舌地争论了起来。
陆白榆没管他们,转身走向板车。
萧景泽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正色道:“陶衙役,方才那名锦衣卫千户跟你透露过流民的具体数量吗?”
连3000锦衣卫缇骑都镇压不住的暴乱,该有多恐怖?
陶闯:“不瞒王爷,我确实问了,但千户大人不肯说。”
“他越是不肯说,事情便越棘手。”板车内,顾长庚修长的手指轻叩着膝盖,沉思道,
“此次出行,周凛带的皆是锦衣卫精锐,个个都能以一敌十。若他都镇压不住,那参与暴乱的流民人数必定超过了五万,且这个数只多不少。”
陆白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宋月芹,压低声音道:“大伯以为,周凛假借流民暴乱之名逼我们走永定河谷的概率有几成?”
毕竟周凛此次是带着狗皇帝的任务来的,永定河谷的流沙杀人不眨眼,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回头即便有人质问,一句天灾人祸便可推脱得一干二净,岂不比亲自动手来得干净?
顾长庚没答话,目光却看向了自己脚下的包袱,“这包袱是周指挥使托人带给二弟妹的。”
“难为他还肯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陆白榆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眼底的戒备已去了大半,“这么说我倒是冤枉他了。”
若周凛真想趁机杀了他们,便没必要再做这些表面功夫。
此刻他还顾忌宋月芹的名节,则意味着他尚未对他们动杀机。
顾长庚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沉吟道:“也不排除这是周凛故意做出来迷惑咱们的。”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陆白榆抬手招来了宋月芹,拿起板车上的包袱递给了她,
“二嫂,这是周指挥使托人带给你的。”
宋月芹眼中闪过一丝窘迫和难堪。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长庚,见他神色如常,眼底没有任何歧视之色,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当着两人的面便打开了那只包袱。
包袱还是她带去江南的那只。
除了多了两包她最爱的桂花糖蒸栗粉糕和松子百合酥之外,里面还放着一枚鸡血石印章。
宋月芹将那枚印章攥在掌心,垂眸道:“这是周凛的私印,虽然他不肯承认,但我猜它可以调动他名下的所有产业。四弟妹,他托人把这些东西带给我,是不是意味着永平府现在十分危险?”
“是。看样子这永定河谷咱们是非走不可了!”
陆白榆与顾长庚迅速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二嫂,一会儿采买你带着云州去。只需把水囊补满就行,不用再买粮食。”
如今顾家人对她的话皆是令行禁止,从不多问缘由。
“好。”宋月芹收好印章,转身就走。
“瑶......”陆白榆刚想招呼自家小姑子过来,就见段晋舟手里捏着个什么东西,犹犹豫豫地走向了她。
顾瑶光显然也看到了对方,小鹿般湿润的黑眸里闪过刹那的无措。
但她很快就收敛了所有情绪,落落大方地看向了来人。
自打流放后,段晋舟一直跟她刻意保持着距离,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如此近距离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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