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遣使求亲,李世民欲以宗室女和亲安抚。
李承乾听闻后脸色大变,喃喃自语:“文成公主?我梦里她远嫁吐蕃,生活凄苦,最终郁郁而终……”
实则历史上的文成公主对汉藏文化交流贡献巨大,李承乾梦中所见不过是后世以讹传讹的野史。
一场由“噩梦”引发的和亲风波,悄然拉开序幕。
暮春的长安,柳絮飘飞如雪,宫阙连绵的太极殿在暖融融的日光下,沉淀着一种厚重而安稳的金色。然而,这日午后,一份来自遥远高原的国书,被鸿胪寺官员步履匆匆地送入两仪殿,恰如一块投入静湖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两仪殿内,熏香袅袅。李世民端坐于御案之后,明黄色的袍服衬得他面色愈发威严。他缓缓展开那卷用吐蕃文书就、并附有汉译的国书,目光沉静地扫过其上略显粗犷的字句。吐蕃赞普松赞干布,那位近年来统一高原、兵锋曾威胁松州的年轻雄主,再次郑重地提出了和亲的请求。愿效仿前朝故事,求娶大唐公主,永结姻亲之好,以固甥舅之盟。
李世民沉吟不语,指节轻轻叩着光滑的紫檀木案面。他深知吐蕃的崛起与其赞普的雄心,也记得数年前松州城下的小挫。如今四海初定,突厥已平,高昌已灭,但西域商路仍需稳固,北方薛延陀亦需戒备。此时若能与吐蕃结好,换取西陲安宁,集中精力经略四方,无疑是上之策。用一个宗室女子,换取边境数十年的和平,这笔账,在他这位精于计算的盛世明君心中,再清楚不过。
“吐蕃僻远,然其势已成,不可轻侮。朕意,选一贤淑宗室女,册封公主,遣其和亲,以安西陲。”李世民的声音打破了殿中的沉寂,语调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侍立一旁的房玄龄、长孙无忌等重臣相互对视一眼,皆微微颔首,显然,天子的考量与他们不谋而合。
消息传到东宫时,李承乾正倚在软榻上,由内侍小心翼翼地为他热敷那条日益疼痛的足疾。案几上散落着几卷《汉书》,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投向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石榴花,怔怔出神。
当心腹内侍低声将陛下已初步允诺吐蕃和亲之事禀报时,李承乾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那点因春困而产生的慵懒瞬间被惊愕取代。
“和亲?吐蕃?”他重复了一句,声音有些发干,“可知……可知父皇属意封哪位宗室女?拟何封号?”
内侍垂首,声音更低了:“听闻……听闻朝议似有‘文成’二字……”
“文成……公主?”
“文成”二字入耳,李承乾如遭雷击,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他挥开正在为他敷药的内侍,踉跄着站起身,足部的剧痛让他额角渗出冷汗,却远不及心头那股骤然涌上的寒意。他仿佛没有听见内侍惊慌的询问,只是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梦魇般的恐惧:
“文成公主……是她……真的是她……我梦里……她远嫁那苦寒之地,红妆千里……孤身一人……语言不通,习俗迥异,那吐蕃赞普……性情暴烈……她终日以泪洗面,思乡成疾……没有人在意她,没有人理解她……就像……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雀鸟,困死在雪域高原的金笼里……那么年轻,就……就郁郁而终了……”
他的话语零碎而混乱,眼神空洞,仿佛正穿透眼前的宫墙,看到了一幕幕凄惨的景象。那是一个纠缠他许久的梦境,细节模糊,唯有那无尽的悲苦和绝望,无比清晰,如同亲历。在他因足疾而变得敏感、多疑的心里,这个梦早已不只是一个梦,而是某种宿命的预兆。
“不行……不能让她去……”李承乾猛地抓住内侍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入对方的肉里,“那是送她去死!是父皇……是朝廷用她的骨头,去铺那条所谓的和平之路!”
他胸中翻涌起一股混杂着物伤其类的悲愤和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对父皇决策的抵触。他仿佛从那梦中的文成公主身上,看到了自己——一个身有残缺,被命运和时势推着走,看似尊贵却无法掌控自身结局的可怜人。
“备轿!不……备马!我要去见父皇!”他几乎是低吼出来,不顾足疾的剧痛,执意要立刻前往两仪殿。东宫属官闻讯赶来,见他如此失态,纷纷苦劝。太子左庶子于志宁神色凝重:“殿下,和亲乃国之大事,陛下与诸公已有定议,殿下若无充分理由,贸然反对,只怕……”
“充分理由?”李承乾眼睛赤红,指着自己的心口,“我这梦就是理由!我亲眼所见!难道要等噩耗传来,你们才信吗?!”他情绪激动,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解。最终,他还是强行命人备了步辇,一路疾行,直奔两仪殿而去。
两仪殿内,李世民正与几位大臣商议和亲的具体事宜,包括使团人选、嫁妆规格、礼仪程序等。见李承乾未经通传便一脸惶急、步履蹒跚地闯入,众人皆是一怔。
“承乾,何事如此惊慌?”李世民蹙眉,看着失仪的儿子,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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