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的“战书”，以及那座被彻底“锁死”的超级都市的实时画面，传回“昆仑”指挥中心的同一时刻。

这里，瞬间便陷入了一种近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指挥中心的正中央，那面足以覆盖整面墙壁的巨大主屏幕上，正无声地播放着那座东方明珠的实时画面。

城市的交通已经完全瘫痪。

无数的车辆如同凝固的铁灰色血液般，堵塞在了城市的每一条主干“动脉”之上，构成了一幅静止的、充满了末日气息的巨大油画。

屏幕的一角，“夫子”那充满了狂妄与挑衅的“战书”，正如同一封来自于“深渊”的判决书般，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来自地狱的冰冷嘲弄。

秦山端坐于指挥中心的“王座”之上，如同一尊沉默的、没有生命的雕塑。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一言不发。

但他那因为用力过猛而指节惨白、青筋暴起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那早已压抑到了极致的……滔天怒火。

他的周围，是数百名共和国最顶尖的“白帽子”技术专家。

没有任何人进行交流。

没有任何人发出喧哗。

整个足以容纳上千人的庞大指挥中心，在这一刻安静得仿佛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唯一还在“动”的，只有那无数双在键盘上快到几乎化作了残影的疯狂舞动的手指。

以及那一行行如同瀑布般，在他们面前无数块分屏之上飞速滚动的、充满了杀伐之气的代码。

它们，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于无声之处的战争的惨烈。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流逝。

“夫子”发出“战书”后的……第七分钟。

“白帽子”团队的负责人，一位头发花白、为共和国的网络安全事业奉献了一生的国宝级院士，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主屏幕。

他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豆大的、细密的汗珠。

顺着他那浑浊却锐利的目光看去——

只见他亲手编写的、那些足以在数秒之内便攻破世界上任何一个顶级防火墙的、充满了暴力美学的“利剑”代码，在面对“普罗米修斯二代”那如同宇宙般深邃浩瀚的“数据壁垒”时，却如同一滴坠入了无尽深海的渺小水珠一般，瞬间便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院士缓缓地、无比艰难地摘下了自己的老花镜。

他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某种技术信仰在瞬间崩塌过后的、死灰般的绝望。

他用一种充满了疲惫与挫败的沙哑嗓音，对着通讯器，轻声汇报道：

“——报告总指挥……”

“……我们所有的攻击……”

“……都失败了。”

随着他这句话的响起，如同一个被按下的休止符。

整个指挥中心内，那原本快到极致的、如同狂风暴雨般的键盘敲击声，瞬间戛然而止。

镜头缓缓扫过。

一张张年轻的、曾经写满了骄傲与自信的脸，此刻都凝固着同一种名为“绝望”的灰败色彩。

院士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充满了无尽苦涩的语气，说出了他对“普罗米修斯二代”的，也是对这场战争的最终评价：

“——这……”

“是来自于更高维度的……”

“……‘降维打击’。”

当院士那充满了苦涩与绝望的最终“判词”，如同丧钟般在“昆仑”指挥中心死寂的空气中缓缓回荡时，秦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怒火，在极致的绝望面前，反而被彻底浇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于“死寂”的决绝。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如同电影快放一般，飞速地闪过了无数关于那个代号为“幽灵”的男人的画面——

金三角的原始丛林深处，那如同鬼魅般于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近乎于“艺术”的惊艳一枪。

东京晴空塔之巅，那于绝境之中反杀“八岐会”与“观察哨”的、充满了暴力美学的血腥个人秀。

以及不久之前，那场面对“夫子”看似天衣无缝的“教学式”攻击时所做出的、一次足以载入史册的、让整个“鹰巢”都为之肝胆俱裂的教科书式反击。

一次又一次。

这个总是游离于“规则”之外的男人，似乎总能在最不可能、最令人绝望的关头，创造出连“神明”都为之侧目的“奇迹”。

秦山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原本还燃烧着滔天怒火的眸子，在这一刻已经彻底被一种冰冷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决绝”所彻底取代。

他缓缓地从那张象征着共和国最高网络权力的“王座”之上，站了起来。

在整个指挥中心所有人那充满了惊愕、不解、甚至骇然的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他一步一步地、充满了某种沉重仪式感地，走向了那台代表着“最高授权”的……红色加密通讯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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